景文帝要给人保媒拉线的心思并未说与傅云墨知晓,毕竟还八字没一撇呢,他只在心里兀自琢磨,图个暗爽而已。
也因着他这会儿没说,日后免不了乱点鸳鸯谱。
不过那是后话了。
且说回眼下。
科考初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受益最大的就是段家人了。
先是段辉被提拔,成为了礼部尚书。
紧跟着段昭的才子之名也在长安城中被传开了。
有人说,当日林思儒所作名动长安的诗均出自段家这位大公子之手,一时间,段昭声名鹊起,成为了长安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说他一鸣惊人,毫不为过。
步非念在府中听小丫鬟向她学外面对段昭的评价,面纱下的粉唇不禁微微勾起。
她就知道,他是明珠明玉,一经问世,必会受到许多人的追捧。
初试重考于他而言并不算难事,等到明年春会试和殿试结束,他便会来府上提亲了。
那时……想必她的脸就会彻底恢复了。
思及此,步非念抬手抚过脸上的面纱,眸光渐软。
正在出神间,忽然见步非萱面色不虞的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坐到了她的对面,不知是谁又惹她不高兴了。
步非念放下书,问:“怎么了?”
“二姐姐,你说大姐姐她怎么变成这样了?”一开口,步非萱便皱紧了眉头:“不管三叔犯下天下的错,他都是我们的家人啊。
世人可以厌他弃他,但我们不能啊。
若是连我们都将他丢在牢里放任不管,那还有谁会去管他的死活呢?”
闻言,步非念的眸子倏然一凝。
步非萱毫无所觉,还在继续抱怨:“我只是和大姐姐说,让她求求端王殿下为三叔求求情,可她居然训斥了我一顿。
二姐姐,大姐姐几时变的如此凉薄了?”
“非萱,你如此说大姐姐,连我听了也要心寒的。”
“我……”
“若大姐姐是心性凉薄之人,又岂会护着爹娘、弟弟还有你我到今日?
她是为了保护我们一家人才甘愿做世人眼中的恶人,她为我们背了所有的骂名,倘或连你都这样讲她,她岂不是要委屈死了?”
“……二、二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从小心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我们也希望你能天真无邪的长大,是以这府里的许多龌龊腌臜都不曾告诉你。
可是非萱,天真是一回事,愚蠢是另一回事,千万别盲目良善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嗯。”
步非萱纠结着一张小脸,缓缓的点头。
看她的样子步非念就心知她心里必然还有些小想法。
果然,片刻后步非萱又不死心的说:“二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总想着,即便三叔曾经犯过什么错,可他到底是长辈,我们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不能。”
“诶?”
“肯不肯原谅他、愿不愿意给他机会重来这要取决于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而不是你我。
非萱,你要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习惯宽恕别人,有些人光是听到以德报怨这个词便心生抵触。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认为是对方冷漠无情,毕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哦,我知道了。”
顿了顿,步非萱又试探着问:“二姐姐,那我能去牢里看看三叔吗?”
步非念原本想劝她不要去,可随即想到步泓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即便她自己不知道,可去看看他他们倒不好再继续阻拦。
是以步非念重新拿起书,温声道:“随你吧。”
“那……”
“别找我帮忙,我可没本事将你送进天牢去。”
闻言,步非萱不禁垮下了一张小脸。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她很快便重拾笑脸,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她去找了贺君忆。
整个长安城,她能想到帮她忙的人就只有他。
贺君忆虽觉得为难,可到底不忍心拒绝,终是冒了大风险运作一番。
至于说他一个质子如何能有这般大的权利,这就要说起当日贺君州和白丘初到长安时,随行的队伍里曾有一人与崇宁长公主先逝的驸马生的十分相像。
此人名唤沐槿。
长公主看上了他那张脸,便向贺君州讨要了此人,将其留在了身边。
沐槿毕竟是南楚人,对于贺君忆的吩咐自然会竭尽全力的办到。
是以他对长公主说,步非萱曾有恩于他,希望长公主能施恩让他还了这份恩情,让步非萱能够去天牢见步泓一面。
这在长公主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于是她便答应了。
就这样,步非萱成功进入了天牢,也如愿见到了步泓。
此时的步泓早已被折磨的没了当初的模样。
他的腿断了一根,脸上也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蓬头垢面与叫花子无异。
那两名小狱卒经常饿着他不给他饭吃,等他饿上个两三天头晕眼花的时候再扔给他几个馊窝头,他要么不吃继续饿着,要么吃完了就坏肚子。
总之这短短几日,他体会到了令人窒息的绝望。
如今见了步非萱,才总算是燃起了一丝生的希望。
他爬到铁栅栏旁,眸光亮的骇人:“非萱、非萱,你救救三叔,你救救三叔,我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三叔……”步非萱怎么也没想到,步泓在天牢之中居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