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洛瓷睁眼时,发现自己坐在御辇上,不用多想,肯定是换身体了。
她望了望周围的景色,大致辨认出了时辰,应该是碎片下早朝没多久,七点左右的样子。
她默默想着,如果碎片这会儿不是坐在御辇里,而是走回去,那她一睁眼完全没反应过来,岂不是会直接摔倒在地上嘛。
洛瓷收回了视线,慢慢察觉到身体的疲乏无力,手掌心还传来刺痛。
她伸出手盯了半晌,掌心多出来了四个深深的半月印,渗出了殷红的血迹,传来阵阵刺痛。
她抿着唇,漆黑羽睫微微垂落,慢慢收回了手。
御辇在养心殿外停下,她站起身时微晃了下,但很快就稳住身形,缓缓朝殿内走去。
不只是腿脚无力,全身上下都有些僵硬酸痛,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最起码,前天状态是极好的,昨天碎片的手也没有指甲印,只不过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这样。
而且那伤口完全没有处理,还碰了水,伤口已经泛白。
洛瓷吩咐身边的人拿来药膏和绷带,她进入内殿时,发现君珩面无表情地穿着衣服,一副不太熟练的样子。
他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进来,锋锐冰寒的视线朝来人方向射去,望见是洛瓷后缓和了一些。
君珩没让人帮忙,他从来都不喜欢有人伺候,眸光触及到她平静的视线时,唇动了动,最后还是自己穿好了衣裙。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两人没有言语。
洛瓷微眨了下眼,慢吞吞地坐在了桌前,宫人适时拿了药膏进来,放在了桌上,而后低头离开。
她拿起药膏,是一个小瓷瓶,药膏是乳白色的,带着浅浅的冷香,她用手指刮了一点,低头有些认真地在伤口上涂抹均匀。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半月印上带来刺痛,抹匀后她慢慢缠了几圈绷带,细细地包扎好。
尽管不怎么熟练,但胜在足够小心。
像对待什么珍爱之物。
少年修长如玉的手被缠上绷带,还包扎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两只手皆是如此。
君珩起初不知道她拿药膏做什么,直到看到她神情专注地涂药,侧脸沉静柔和,明明是用他的身体,他却好似透过了身体看到了少女绝美的灵魂。
认真专注,细致小心。
心尖忽然熨烫了一下,纤长睫毛微颤。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洛瓷抬眸望向他,“我这样包扎没问题吧?”
君珩摇摇头,嗓音很轻,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没问题。”
传膳事宜君珩昨日就吩咐好了,下完早朝后就呈上来,当然还包括她的药。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君珩吃饭优雅斯文,洛瓷因为周围没有其他人就不太在意那些礼节,殿内几乎都是她制造的一些声音,或是瓷碗触碰桌面的声音,或者筷子不小心轻击碗碟的声音。
早膳后,君珩眸光落在药碗上,他现在在用她的身体,当然要替她喝药。
端起碗决定一口喝下去时,洛瓷幽幽开口,“这药会很苦,垫一颗蜜饯再喝吧。”
他心想,他怎么会觉得苦呢。
再苦的药他都喝过。
于是淡应了声,没听劝,大概是觉得自己好歹是男人,怎么可以怕苦,一口气灌了下去。
和想象中不同,这确实比他以前喝过的还要苦上许多,就像感官被突然放大了一样,喝完后还有苦味萦绕,久久不散。
碍于面子,他没有表现出来,即使想要吃颗蜜饯压压满嘴的苦味,也打消了心思。
君珩微微别过头,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少女方才让他吃,他没有应,现在喝完药觉得苦了再去拿,很打脸。
唇边却被塞了一颗蜜饯,他微微转眸,便望到了她漆黑沉静的双眸。
她用自己的嗓音说话时,带着少年清润干净的质感,语气懒散,薄唇倾吐出了两个字符,不含任何情绪,“吃吧。”
君珩怔了一下,微微张唇轻咬下那颗蜜饯。
依旧很苦,这点甜完全盖不过密布在嘴里的苦,又涩又漫长。
他想,等他换回身体后,一定要惩罚太医院。
在改良了药方后,连他都觉得苦,是太医院的不称职。
却在下一秒听到她的话,“这具身体很怕苦,一点儿苦都会被无限放大,谢谢您愿意替我喝药。”
她说这话时顿了顿,好似在斟酌措辞。
格外生疏。
她同他分得很开。
君珩这下知道不是太医院的原因了。
眸光微微晃动,漂亮瞳孔映着她漫不经心的神情。
“不用和我说谢谢,毕竟现在是我在用你的身体,得为你的健康负责。”
他第一次用认真的口吻说道,好像在辩解着什么。
他说过的,他会好好调养的。
洛瓷慢吞吞应了声,开口道,“我去休息了。”
毕竟身体确实不舒服,只有躺在床上放松自己,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如果她没休息好,身体就换回来了,碎片肯定不会因为身体疲乏就停了手中的政务。
她知道,他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现在固然对碎片冷漠了些,可也不愿意看到他有事。
洛瓷径直走向床榻,坐在床上,双腿放上去,往里面懒散地一滚,盖好被子休息,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平在床榻上,全身心都放松了。
一气呵成。
君珩觉得她用自己的身体做出的行为……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