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黑夜里的一点星光,如寒冬里的一簇火焰,带来零星的光点,零星的暖意。
微弱渺小,朝黑暗深渊里的人飞去,他紧紧捧着手心的星火,害怕它会飞到其他地方。
它不够亮,也不够暖,深渊依旧是暗不见光的,寒冷透骨。
可他也只要这一束光。
已经足够了。
它只照耀着自己。
即使微弱,但面前的光亮是真实的,手心的暖意也是真实的。
那些如寒潮不断涌来的绝望厌世渐渐退去,手心的星火变得灼热,一点点驱散他附近的黑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想活着。
他怎能甘心就这样放弃。
失去意识前设想的许许多多,都不如醒过来亲自去实现。
*
入眼是有些刺目的光线,以及明晃晃的黄色,君珩怔忪了片刻,慢慢适应过来。
他醒过来了啊。
手指轻微地动弹,他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她几乎是把自己的手整个的搭在他手上,紧紧握着,就好像连带着她整个人都给了自己。
她并未同他躺在一起,而是趴着睡着了,脖子侧枕在衾被上,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君珩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后颈,还有些冰凉的手刺激得少女颤了颤。
这样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乖顺安静。
还把要害暴露出来。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后颈,像是在安抚什么毛绒绒的幼崽。
君珩起身下床,将她抱起轻放在床上。
这时徐锦川入了殿,望见他醒来也不惊讶,“既然陛下已经醒了,接下来的疗程我便知会一声,这几天我会把所有毒素都移向头部,期间陛下情绪可能会被毒素影响。”
君珩轻嗯了一声,“谢谢。”
谢他让自己清醒过来,谢他把她带回到自己身边。
徐锦川漫不经心地开口,“给我一个太医的职位吧。”
想留在皇宫就只好当个太医了,还能好好看顾妹妹。
药王谷的事倒是不怕,反正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非得要嫡亲血脉不可。
君珩直接应允。
他知道是要留下来照料她的身体,太医院那群太医他不放心。
垂眸望着窝在衾被里的少女,绯色薄唇轻启,“她的身体……如何了?”
徐锦川眉毛微挑,“没以前那么怕冷了,也不用太过于忌口,只是依旧无法孕育子嗣。”
他似笑非笑道,“怕是当不起陛下的皇后了。”
当然这是以退为进。
也算是一个提醒,如果君珩有半点犹豫,那么他绝对会带妹妹离开。
君珩脱口而出,“我只要她一人!”
这皇位将来给谁他并不在意,便是皇室血脉从他这里断了又何妨。
徐锦川也知道适可而止,他不是不相信君珩对小瓷的感情,毕竟连帝印都给小瓷了,只是关系到子嗣,他得提一提,免得日后那些大臣谏言中伤小瓷。
他抛给君珩一个白瓷瓶,“每日一粒。”
这和谷主爷爷给瓷瓷的药有异曲同工之妙,很是珍贵,真是便宜这家伙了。
“谢谢。”
徐锦川离去后,殿内只剩下他和躺在床上的少女。
君珩倒了杯热茶饮下,余光瞥到桌上的檀木匣子,心想过了这么些日子,里面的点心肯定已经坏了,他连忙打开木匣,微微怔住。
里面是装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糕点。
花样齐全好看,还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没人敢动殿内的物品,亦没人会在里面装点心,只会是她。
他修长手指慢慢捻起一块,放在嘴里咀嚼。
雪色丝绸寝衣使他周身气势有所缓和,墨发披散而下,眉眼间蕴着浅淡的温柔,绯色唇瓣沾染了一点碎屑,他轻轻拭去,一举一动十分优雅,如浊世佳公子。
殿内依旧十分安静,却不再像以前那般沉寂,添了几分人气。
明明还是御膳房的手艺,糕点口味没变,这一次他却尝到了甜意。
君珩走到床榻边,默默趴着,没敢躺在她身边,脑袋搁在手臂上,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漆黑眼眸。
眼形漂亮,带着锋锐感,却又稍稍软化下来,湿漉漉地望着少女,乖软又无害。
他默默伸手想要抓住她的小手,怯生生的,像个胆小鬼,想靠近又害怕她的拒绝。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步试探。
最后终于如愿握住她的手,像只偷了腥的猫,露出窃喜的神色。
他声音小小,“我等到你了。”
抓住了,就不会再放手。
*
洛瓷从睡梦中惊醒,她做了点噩梦,想着赶紧起来照看碎片,迷迷糊糊挣扎着要起来,正想揉眼睛时,发现手被紧紧缠着,十指相扣。
她动了动身子,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起来,努力睁大眼睛(实际上只睁开了一条缝),大脑自发地控制她开口,“你醒了啊……”
她还处于意识想起来,人却睁不开眼睛、起不了身的状态,身体十分沉重好似被什么压着一般。
大概是看到碎片醒了,她也安下心来,又继续躺着沉沉睡去。
琢磨了一下午在她醒来后该如何问好的君珩:“……”
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但他偏偏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君珩坐在床边,左手执书,右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见她还要继续睡,便继续看着书卷。
这上面都是以往封后大典的具体形式,他准备亲自安排大典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