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袁珣放下酒杯,孙坚皱了皱眉,也跟着放下了酒杯,道:“这阳人城小资匮,这也都是些寻常菜式,倒是让冠军侯吃不惯了。”
而一直在旁的孙策不以为然的喝下一杯酒,斜着眼睛看着对面主位上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心中满是不屑。
他随父亲孙坚一路自长沙来到南阳,在袁珣之前遇到身份最高的便是袁术和袁绍两兄弟,两人皆是有些自恃身份之人,尤其是袁术,一向眼高于顶,似乎连袁绍都一直不放在眼里。
而让袁绍虽然看起来礼贤下士,但是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那礼贤下士的态度也分人,比如对待身份低微的刘备,便能从态度中看出几分不屑。
孙策自少练武,同辈中人几乎没有什么对手,父亲孙坚和手下将领叔伯也曾说过,孙策的武艺若是再过个两三年的打磨,便可登堂入室。
他自然看的出来,刘备那两个义兄弟皆不是寻常人物,而袁绍看不出来,也不知算不算是有眼无珠。
而眼前少年的传说他也早便有所耳闻,少年高官,先帝钦点的驸马,从军以来从未败过,甚至有说霍骠骑在世……
可惜今次看来,不过是个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想必若不是身份摆在那里,手下能人异士极多,哪里来的赫赫战功?
袁珣很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孙坚态度的变化,微微拱手笑道:“非也,孙将军也知道我出身世家,从小锦衣玉食,其他没学会,倒是养成一身娇生惯养的臭脾气,搞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过身在战场,填饱肚子即可,我已经饱了。”
看袁珣很自然的承认了自己的问题,孙坚一时间也有些愕然,而对于袁珣这个少年高官,名声地位仅次于他二位叔父的世家子弟,也有些新奇了。
若是他吃不惯,停下筷子不解释什么,那就是端着。
可是他却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挑嘴,把缺点放于台面之上,倒是显得坦诚且平易近人了。
“哈哈……你这破习惯也该改改了,倒也没见你随军带着厨子,那你平日吃饭要怎么办?”曹操喝下一口酒,哂笑着问道。
袁珣闻言苦笑道:“平时也就充饥便可,若是实在是需要祭五脏庙,只好亲自动手了。”
曹操笑骂道:“我闻你随水镜先生司马徽是学孟子的,难道《君子远庖厨》亦不知乎?”
袁珣咧嘴一笑道:“老师教我的是如何体恤下情,如何辅佐君王,倒未交我如何做个君子,且君子远庖厨说的是君子不应忽视牛羊牲畜哀嚎而动手宰杀,并不是说男人不能下厨房做菜不是么?若是这样也不行,这君子不做也罢。”
“你这疲懒子,自有一些歪理,我说不过你行不行?”
袁珣抱拳笑道:“叔父承让了。”
言罢,孙坚曹操袁珣三人哈哈大笑起来,因为袁珣些许习惯引起的不协倒在这般插科打诨间变得极为融洽。
“嘁……油嘴滑舌。”孙策抓起一支鸡腿啃了一口,不屑的暗道。
孙策少年心性,因为身份关系,也是被父亲孙坚部将们捧着长大的,再加上一身出色武艺,在战场上也算立下赫赫战功,心高气傲也不稀奇。
一般青春期的少年男子,少有能看别人顺眼的。
酒过三巡,孙坚放下酒杯,这才开口道:“曹将军此番与冠军侯亲自前来,意思右路已然稳定了么?”
曹操闻言一愣,也放下酒杯,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不瞒文台兄,我和君瑜本事右路先锋,却到这颍川来和你汇合,实属无奈之举……”
“哦?”
孙坚浓眉一挑,
“文台兄一直在颍川势如破竹,而右路董卓老贼却是一路收缩兵力,将虎牢关外几城驻军全部撤入关内并坚壁清野,吾与君瑜一路之虎牢关下基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那联军主力到达,虎牢关战事已起,如何你们还赶至颍川呢?”
袁珣闻言和曹操对视一眼,这才苦笑对孙坚道:“其实问题就出在这联军主力身上。”
随后袁珣将联军各路诸侯夜夜笙歌,一天走二十里,一直拖着不与董卓军接战之事说了一遍。
“我和曹叔父甚至已经用计将虎牢关守军引出,这才让各路诸侯们觉得有机可乘,拿下一个胜仗。”
孙坚越听眉头越皱,袁珣说完,便听曹操接口道:“本以为这群乌合之众能够趁势拿下虎牢关,可是他们试探性进攻一阵,看损伤惨重,居然便屯兵没了动作,若不是文台兄你这边出了粮草状况,我等趁势宣传董贼可能之颍川出兵攻击联军后背,也许虎牢关之战现在也打不起来!”
哐!
孙坚猛地一拍桌子,骂道:“果真是一群乌合之众!讨董乃是匡扶汉室的大事,这群人却各个想着保存实力,怯敌不前,难道这天下只是我们三家之天下么?!”
桌上的菜肴被孙坚一拍之下洒得到处都是,几人衣襟也被染上菜汁,可是整个县衙前厅气氛极为浓重,除了还有些许懵懂和一副事不关己的孙策,几人面色都是有些不好看。
听了曹操的话,孙坚此刻也不再怀疑粮草之事是袁术或是其他诸侯搞鬼,这一场所谓的讨董,出力的就是桌上这三人,若是他们三人失败,讨董就是个笑话,这些诸侯们巴不得孙坚他猛进,最好直接诛除董卓,出力的是他们三人,最后拿名声功劳的却是这些诸侯。
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谁不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