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可以躲回洛阳,可是我的百姓呢?我活着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当然要是我死在这里了,我也就顾不上他们了……”
“你的百姓?”刘彤本来都不想和袁珣吵了,可是她作为皇家宗室嫡系,对某些事情极为敏感,一听又蹦了起来,“这是我大汉的子民,我刘氏的子民!”
“啪!”
袁珣一拍桌子,怒喝道:“亏你们说得出口!那些黄巾军,哪个不是你大汉的子民,哪个不是你刘氏的子民,哪个又不是被你们所谓的刘氏逼得活不下去才选择拿起武器反抗的?
你和我说这个?
令尊当今天子要是真的贤明,用得着我帮你们收拢流民么?用得着我一个太平侯爷为你们打仗么?我他娘的在洛阳斗鸡走犬的生活不好吗?我闲的发慌往战场跑?”
袁珣的话如同刀子一般刺入刘彤心中,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语反驳袁珣,袁珣说的没错啊,外面的黄巾,乃至全部的黄巾军,以前哪个不是良善的百姓人家?若不是活不下去了,又哪里会做造反这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
“可是……可是……臣不言君之罪!你大逆不道!”
“可是什么可是,你爹,还有以前那个皇帝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还可是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那个大汉,早就在他们手里被败得一干二净了!”袁珣说到这里,脑后的头发微微一紧,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蔡琰在他身后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袁珣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在这里愤青个什么劲,对面的女子虽然姓刘,但是终归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罢了,这天下糜烂也不是她的责任啊!
看着泫然泪下的刘彤,袁珣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错的不是黄巾,也不是百姓,只是那些鱼肉天下的当权者罢了,这些人可能是你父亲,更可能是我父亲,要知道,民为水,君为舟,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说到这里,袁珣也没了兴致,催促着蔡琰草草为他戴上了束发玉冠,又为他开始着甲。
蔡琰也没帮男人穿过甲胄,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就在这时候,刘彤轻轻擦了一把眼泪,起身走到袁珣身旁,抬起桌上的甲胄认真的为袁珣穿戴起来。
袁珣回想昨日今日对刘彤的行为,也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些,对方不过是个小女孩,自己其实是把第一次上战场的紧张下意识发泄在了刘彤身上。
这时候也不禁有了几分愧疚,想道歉也不知怎么开口,只好像木头一般站在那里任由刘彤施为。
刘彤出身皇家,见识颇多,也会替人着甲。片刻之后刘彤就麻利的将那身玄色盔甲给袁珣穿好了,又取来了一件暗红色丝绸半袖罩衣给袁珣穿在铠甲外面,束上腰封,如同一个伺候即将出征丈夫的小娇妻一般细心为袁珣拉平衣角。
她退后了三步,看着眼前身穿兽面玄甲外罩暗红色战袍,头戴束发玉冠的少年将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
“说不出口就不要说了。”刘彤面无表情道,“我只想问一句,在你心中,大汉还有救么?”
袁珣下意识想摇头,可是却又不忍心伤害眼前这皇室公主,只得摇头道:“我不知道,汉室江山的颓然真的不是一个皇帝或是几个朝臣宦官造成的,而是几百年的沉疴累积所致,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说完,袁珣将横刀破军配在腰中,从桌上拿了个蒸饼,大步流星的走出县衙,飞身骑上夜照玉,打马快速朝着城墙赶去。
“水能翟舟亦能覆舟……”
刘彤失魂落魄的坐在袁珣房间中,口中不断喃喃着袁珣的话,蔡琰轻轻抚摸着刘彤的背脊,眼中却是流淌着异样光芒看着袁珣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