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满院的荒草无人打理,倒是应了冷宫二字。歌天涯差几名看着老实本分的官奴逐一拆下了封得死死的木板,自己低头看着井底。井底已经干涸,只留下一大片褐绿淡绿的苔藓旺盛生长,一直延伸到井口的石壁上,过于阴暗看不大清楚。
但似乎,另一侧有个洞门。
歌天涯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往下趴了一点,用腰部死死抵住井沿,试探着大喊:“蓝若言,蓝若言你在不在下面!”
蓝若言懒懒地睁开一双黑眸,眼底还有几分困倦,她斜了一眼被她丢弃在一旁的尸骨,从井底的石洞中钻出来。
她仰头看着井口,看到了歌天涯背光模糊的脸,下意识摸了摸脸上还凝结着血迹的伤痕。
她忽然不想出声,想就这样呆在井底,直到死。
但这种想法下一秒就被推翻了,因为歌天涯看到了她,并且大笑起来让官奴将麻绳递给她。
她把绳子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另一头垂放了下去。
“把绳子绑在腰上!绑紧一点,我拉你上来!”她的声音通过石壁清楚地回荡在耳边,蓝若言忽然淡淡笑了,从手边取过绳子,利落地绑紧在腰间。
宫廷里的生活让歌天涯许久没锻炼自己的手劲,手上的皮也鲜嫩,本来这个弯腰的姿势就是费力。因此,待她把蓝若言整个人拉上来,掌心的皮也被磨破了。
蓝若言的手刚碰到井口就自己借力撑了出来,她眼神淡漠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不意外看到几双惊骇露出厌恶的眼睛。
歌天涯沉默地看着蓝若言那张明显被刀划伤的脸,心底一阵酸楚又一阵内疚,她想用嘶哑干涩的喉咙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在看到蓝若言平静的黑眸时咽了回去。
回到休息的偏殿,歌天涯唤人叫来的御医已经等候在那里。
天涯平日休息的床榻上,眼皮虚闭着,看上去却像睡着了。她伸出的一只手轻轻搭在歌天涯的手腕上,冰凉柔软的指腹触及肌肤,让歌天涯有点轻微的麻痒。
御医切脉的手法很娴熟,确认左手寸关尺三部分所主的脏腑健康没什么问题后,示意右手递给她诊断。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脑热,好好休息休息就没问题了。”老御医脸上微微带着笑,但很快笑就被担忧替代:“只是……这脸上的伤…天涯要不要换个地方再详
谈,刚要起身的歌天涯却被蓝若言拽住了衣袂,苍白的脸露出来,语气淡淡地:“不必回避了,就在这说吧。”
老御医叹气。
“这伤虽然不深,但棘手在伤口密集,又没有及时处理,不仅伤口恶化还使人头疼脑热。老臣倒是有一些祖辈传下的药方,制成药膏涂抹能淡化甚至消除些许浅小疤痕,其他的……却没什么把握。”
“比如这一处,从眼角横过鼻梁的这道,较深,很难去除。”
老御医对蓝若言脸上的伤作了基本的处理后就离开了,说是下午会把制成的药膏递上来。蓝若言自御医离开后就没说什么话,自己坐到了镜子前,打量那张变了样的脸,看着看着忽然大笑,也不顾狰不狰狞。
歌天涯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别笑了,小心伤口又裂开。”
“你说,我现在丑不丑?”蓝若言似笑非笑,指着自己的脸自我调侃。
“……”
“我蓝若言,从来都不喜自己长了一张柔弱男子的脸,眼下看着,这脸毁了,倒多了几份英气。”着,嘴角的弧度却显得牵强。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长得挺丑的,不男不女像个妖人,现在看着,倒还挺好的。”歌天涯走至蓝若言身后,从她背后环抱着她,吐在蓝若言耳根的呢喃字句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