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将招魂灯拿下来,砍断了灯柱,将木棍拿在手里当做船桨,撑着独木舟远离了鬼狱之门。
独木舟在缥缈海上行进,深蓝色的天空突然出现了许多的星星,星光倒影在水里,不断游走的冤魂仿佛都潜入水底了,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
傅若晴勉强镇定下来,发现黑衣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他腰侧衣服上有未干的血迹。
黑衣人每次撑船都会牵动伤口,血迹濡湿了衣衫的大半,看起来十分骇人。但他从未停止动作,下颌线紧紧绷着,却没有说一句话。
傅若晴刚登上岸,道:“我好羡慕你啊,有人念着你,挂着你,可以豁出性命去保护你。”
临渊城的听雪阁中,梨花还在扑簌地往下落,但枝头上已经快空了,下雪的美景到了最为唯美繁华的那一日。
热闹的尽头就是孤单了。
傅若尘从床上惊起,胸口处传来伤口撕裂的痛楚,他也顾不得了,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冲,脚刚一落地,身体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傅若晴听到声音进来,心疼地说道:“你的毒还没解呢,这是做什么,快好好躺下。”
傅若尘一看是姐姐,他连忙拉着姐姐的手,问道:“姐,你没事了,有没有受伤?”
傅若晴扶弟弟躺好,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嘛,我现在好好的。倒是你,鼻青脸肿的,还中了毒,要好好休养。”
傅若尘问道:“是谁救了你。”
傅若晴打开一个黑色的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用温水慢慢融了,然后端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弟弟喝,说道:“哦,这事说来也怪,你姐夫走以后,我一个人在迎松阁打扫,突然来了一个黑衣人,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然后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坐在一只独木舟上,四处都是黑压压的海水,特别恐怖。”
傅若尘握着姐姐的手腕,担忧地问道:“姐姐,都是我不好。”
傅若晴继续说道:“独木舟眼看就要被青色的火焰吞噬了,那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又回来了,他把我送回临渊城,还给了我这瓶药,说是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傅若尘询问道:“他又救了你,解药也是他给的?”
傅若晴摸摸弟弟的额头,说道:“对啊,你说奇不奇怪,你的伤口如何,还疼吗?”
傅若尘低头一下,心口处留下一寸长的一道伤口,伤口颇深但未伤及心脉。
傅若晴苦恼地说道:“我问大夫了,伤口太深,愈合后也会留疤。”
傅若尘自嘲地笑笑,说道:“姐,我个大男人,留个疤无所谓的,我想一个人睡一会儿。”
傅若晴站起来,仔细掖好了被角,说道:“好,你好好休息,姐姐不打扰你了。”
傅若尘一个人望着惨白的床帏发呆,最后眼角忍不住湿润了,他狠狠地骂道:“笨蛋,白痴。”
说罢,他将被单盖在头上,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肩膀不断地耸动着。
白小诺一个人扶在案头上写信,刚写完一半,咬着笔头开始思索,低头一看,信纸上留下一个墨点,破坏了整张纸的美感,只好将信纸团了扔在身后。
地上已经有十一个纸团了,她很想给龙云澈回信,但始终难以落笔。
她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究竟要从何说起,提笔正在犯愁的时候,门外传来萧易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剑剑,剑来了。”
白小诺刚写完第一行字,正准备另起一行。
萧易推开房门,冲到书桌前喊道:“有把剑。”
白小诺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有什么稀奇,你没见过啊。”
萧易急的撞了一下书桌,白小诺的笔在信纸上拖出长长的一道,第十二封信又白写了。
白小诺气的放下毛笔,站起来问道:“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正在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吗?”
萧易终于把气喘匀了,说了句完整的话:“有把剑落在繁星殿的殿外。”
白小诺眉毛一挑,说道:“有人找茬?来的正好,姑奶奶我正憋着火呢。”
萧易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小诺姐,你在做什么更有意义的事?”
白小诺活动了下手腕,拿着长生剑,气势汹汹地说道:“打架去。要是心情不好,打一架就好了,要是打一架,心情还不好,那就打两架。走。”
萧易跟在白小诺身后,苦思了半天,说道:“可是小诺姐,裴城主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裴无殇一个人踏进了朔月城的星辉殿,坐在主位的是朔月城城主慕容锦,殿上一侧坐着云上城城主白风清,神乐城城主林潇漠,另一侧坐着洛天城城主龙云泽。
慕容锦行事一向霸道,质问道:“裴无殇,你为何不回信?你如此怠慢,置我们这些城主与何地。”
裴无殇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面目沉静如水,一副认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神色。
慕容锦气地敲桌子,骂道:“这个裴无殇,天天板着一张脸,好像我们欠他钱似的。”
白风清自是有耳闻,裴无殇是妖族的后裔,难免心术不正,不满地盯着他。
龙云泽笑嘻嘻地说道:“慕容城主这话严重了,裴城主一直就不苟言笑的嘛。我觉得看起来很可靠啊。”
白风清吐槽一句:“比起你,皮笑肉不笑,是可靠一些。”
龙云泽就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盘凉水,声音也弱了下来,说道:“我也可靠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