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此时骑虎难下。
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个。但作为贾敏娘家人,却无法拒绝。
轻叹一声,他道:“详细道来。”
尽管对此已有猜测,贾珍还是想知道这位贴身嬷嬷的说法。
故事并不复杂,不过是妻妻妾妾那些事,贾敏技不如人,让人下了药。
钱嬷嬷还拿出了证据,一条锦帕。
还没来得及说锦帕的来历,一个四十出头的瘦削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下人。
原来林管家在得知无法阻止家丑外扬后,不得不将林海请来。
还没到上衙时间,林海昨晚歇在妾室秋月院子,起的晚了,下人去报,被秋月的丫鬟挡了。
林管家又去报,这才知道贾珍到了,匆匆而来。
又使人去衙门请假,打算好好陪客。
“姑父。”贾珍见是林海,忙起身行礼。
林海仿佛没看见跪着的钱嬷嬷,大笑夸赞:“珍儿长大了,气度不是少年时可比。”
“姑父谬赞。”
“快坐。”林海拉着贾珍的手坐下,又让人换了新茶。
“珠儿病情如何了?京城可还好?黛玉可又给你添了麻烦?”林海微笑发问。
自从接到黛玉的信,他便又求了一位宫中嬷嬷,将其与四个大丫鬟并一个男管家数个下人打发去了京城。
人已到京城,不久前才等到机会送到黛玉跟前伺候。
往女儿身边送人并不能随意。
送了人,贾家难道不会想这是嫌弃荣国府没照顾好黛玉?
不仅得罪管家的王夫人,还会得罪疼爱黛玉的老太太,甚至得罪两位好面子的舅兄。
为黛玉以后的日子埋下隐患,非智者所为。
前几日王氏离京,那位宫嬷嬷才找到机会,带着一个丫环,一个跑腿的机灵小厮入了贾府。
其余人等则安排在贾敏陪嫁中的一处宅院。
用到时宫嬷嬷自会调配人手。
没有薛家对比,黛玉日子并不算难过,林海不过是从信中字里行间有所猜测,备了后手,以防万一。
“珠儿身体已然大好,适当调养便可痊愈。京中一切都好。黛玉也很好。”贾珍笑道。
林海郑重道谢:“黛玉能被珍儿教导,是她的荣幸,多谢。”他已知道贾珍传授的养身功法将黛玉先天不足的毛病治好,自然心中感激。
女儿虽不如男儿,可科举入仕,可扬名立万,可传承家族,但怎么也是自己骨血,还是唯一骨血,不会不重视。
贾珍勾唇一笑:“黛玉资质甚好,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林海也没在意,以为最多延年益寿,便没追问“不可限量”的含义。
贾珍笑笑,不再提及。
两人又好一阵寒暄,亲亲热热,仿佛亲生父子。
瞥了地上跪着的贾敏陪嫁钱嬷嬷一眼,林海皱了皱眉:“这老奴又生事?”
林管家含含糊糊不敢答。
贾珍心中不快,示意白芷将人扶起,面上却笑道:“钱嬷嬷是敏姑姑的乳母,刚才说了件了不得的事,原来敏姑娘母子是被人害死的,她有证据。”
钱嬷嬷有贾珍撑腰,愤然道:“动手的是秋月、明珠,都是盐商送的瘦马!”语气鄙夷。
她恨死林海,不止一次暗骂老太爷瞎眼,给敏姑娘找了个这样的斯文败类,下流玩意儿。
以敏姑娘侯府贵女的身份,皇子也配的,一个江南破落户的探花有什么了不起!
林海如同被人甩了两个巴掌,脸涨的通红,胸口怒火中烧,冷冷看着钱嬷嬷。
他一贯知晓贾敏陪嫁瞧不上林家,以这个钱嬷嬷为最。
只要一去妾室那里留宿,次日衣食住行皆不痛快,仿佛提醒他妻子的重要。
贾珍没去管他,而是对钱嬷嬷道:“呈上来。”
钱嬷嬷将锦帕交给贾珍。
贾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是毒。量少引发宫寒,不易受孕。用久了,身体败坏,如风寒入体,缠绵病榻,不日即亡。”
林海心中咯噔一下,妻子与幼子全是染了风寒,而后病亡。
“姑父,不如让珍把把脉?”贾珍仔细看了看林海鼻头两侧隐隐的黑线,皱眉道。
自己也有问题?
林海忙卷起袖子,伸到贾珍跟前。
贾珍左右两手来回交换,一连把了数次才点头道:“确实中毒了。同锦帕上的一样。”
“可与寿数有损?”脱口而出后,林海不由后悔,这无疑是必然的。
“可有解?”
“可。”贾珍很自信。
“好!”林海大喜。
不过他却笑不出来,因为贾珍又道:“姑父似乎被人下过绝育药,已有十年光景。”
“咣当!”
茶盏失手落地,林海神情恍惚。
林管家失声道:“大爷,一定是她!她恨你!”
显然主仆两人已经猜到下手的人是哪一位。
林管家又道:“难怪大爷这么多妾室,只太太生了一子一女。”
“难道是那位赵姑娘?”贾珍暗忖,不能不说干得好。
谁对不起我,我就让谁痛苦。谁用我换了好处,我就让他用命来还。
失神不过一瞬,林海挣扎着安排:“房间已经备好,珍儿先去休息片刻,咱们爷俩晚点再谈。”他得去稳稳心神,理一理头绪。
“那敏姑姑被害一事?”
林海脸色不好看,却还是吩咐林管家:“将所有人的院子围了。逐个调查,重点调查秋月和明珠。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