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可能也在这里吃不了几顿了。”
“嗯?”乙虔子抬眼,“你要去哪?”
“去西南。”管济恒手扶着桌子,笑容里是苦涩,“西南要出大事了。”
说罢,管济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凤麟洲。
容谨拿着一封信,敲开了裴老的门。
裴老看完信,沉默了许久才问道:
“你要告诉妍儿吗?”
容谨没说是与不是,只是轻声道:“妍儿一直没断和京都的联系,她很快就会知道。”
裴老把信折起来放在桌角,轻叹一声,声音一瞬间老了许多。
“那她一定会去的。”
容谨点点头,早知道这个结果,又问道:“阿公,妍儿现在这样出去,会被认出来的,对吧。”
“嗯。”裴老点点头,毫不避讳,“我们每日与她相处感觉不到,但是自从妍儿的本瑭蛊毒换出大半时起,她的容貌就已经开始变化。如今她的样貌,应当就是她原本的样子。
这张脸给人间带来了太多的变化,只要给天璇殿的人看上一眼,他们就一定会认出她是谁。”
“笙郎?笙郎!”
婉妍一睁眼,就看到容谨就坐在自己床边出神,满面的忧色。
容谨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的笑着浮上面庞,道:“怎么醒了,还很早。”
婉妍睡得迷迷糊糊间,用手背擦了擦脖间的汗,嘟嘟囔囔道:“实在是太热了,没想到屋外也没有比屋里凉快多少。”
容谨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婉妍,拿起一旁的蒲扇,一下一下轻轻摇着,温声道:“再睡一会吧,天亮还早呢。”
妍儿,天亮还早呢。
婉妍点点头,困意未消,很快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好在这次,凉风习习,一夜未停。
看着婉妍渐渐酣甜的睡颜,容谨的笑意却渐渐淡了。
这是最后的宁静了吧,于世界,于她。
常有人说蓝花楹通人心,当人有心事,蓝花楹也会落下。
在容谨面前,一朵蓝花翩然而下,像是遗落在梦境之外的梦灵。
最终,那蓝花落在婉妍鼻梁边,卧在婉妍的微合的眼上酣睡。
那一夜,水绕星月夜,蓝花睡美人。
容谨手中的蒲扇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寸寸靠近,小心翼翼与万劫不复的坚定,向蓝花。
而他漆黑的发,从一边的肩头倾泻而下。
为什么会对蓝花楹情有独钟呢。
容谨的微凉的薄唇,落在她眉眼中的蓝花之上。
一瞬间,容谨的世界,沁满蓝花的清香。而蓝花之上,落下容谨的凉。
因为蓝花楹的花语,正如容谨的心境。
在绝望中,守护爱。
——“怀笙,你不劝劝她?她听你的话,能让她留下的,可能就只有你了。”
——“她要飞,我怎么舍得住禁锢住她。”
——“那你呢?你的身子才刚刚好了一些,怎能再去劳顿。你就留在凤麟洲,和我一起等她回来吧。”
——“阿公,是生是死,我得和她一起。”
蓝花楹下,蓝花楹上,轻轻浅浅的一吻。
。。。
京都的街头,一个消息如同陨石坠落,震动京都,大街小巷无人再闲谈嬉笑,人人皆惶惶。
沉寂几十年的两大凶兽梼杌与朱厌,带五十万鬼军自极南雪境杀出,一路向北而来,大有灭世之态。
如今大军已经洗劫大陆南部多个独立小国,兵临安南藩属,随时都有可能洗劫安南。
而安南之后,就是天权。
“自从五大凶兽被一百零八世尊一网打尽,以命封印于极南雪境,还从未再听到过它们的消息,怎么如今突然就蹦出来两个,这是要变天了啊!”
“是啊是啊!当年的一百零八世尊已是年过半百,武力决力皆是登峰造极,降服凶兽尚且还要献命。
如今的一百一十世尊才不过弱冠,武力决力还未精进,真的可以承担卫道人间之责吗……”
“最可怕的是这两大凶兽中,梼杌位列五大凶兽之二,所司亡冥,可以控制死人。
其继承太阴幽荧之力,仅次于独尊沙华与凶兽九婴,据说大陆之上除了三尊之外,无人有与之一战之力,有鬼战神之名!
而凶兽朱厌司傀儡,草木鸟兽皆可为其兵卒,排兵布阵更是颇有一套,其阵法之诡谲多变,为世人忌惮久矣,号称鬼军师。
这两人合作,一个能把万事万物都变成自己的兵卒,一个能让兵卒死了还战斗,这根本就是无所损耗的战无不胜之军啊!”
“啧啧啧,真要命!看来它们血洗安南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其实我倒觉得把安南好好教训一顿也挺解气!他们当初侵犯我国土,屠戮我百姓,早就该遭报应了!”
“你傻啊!安南一破,就是我天权国土,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我们!”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据说五大凶手虽然都奉毒尊沙华为主,但是彼此之间异常不和。
怎么这次梼杌和朱厌竟然联手……”
“最奇怪的是虽然梼杌可以控制死人,朱厌可以制造傀儡,但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一只活人军队呢……?”
一时间,京都的大街小巷所讨论之事,无外乎于此,各有说法,但恐惧却是一模一样。
同样被此事震动的,还有天权的朝堂。
“据安南节度使从前线报,凡两大凶兽所过之地,则寸草不生、无一活口,且皆纵火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