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风雨雨自然传不进宫中杜云锦的耳朵里,不过周遭环境的改变,不用如玉日日在耳边念叨,她也是心中有数的。
萧瑀已然登基,余下的自然是后位的归属,这个话题从萧沨病重萧瑀掌权的伊始就闹得沸沸扬扬。可萧瑀那边硬是拖着,直至现在都没有任何偏向的表现出来,弄得群臣再多的猜测也成了空。
“在想什么?”
一只生得极为好看的手从她的眼前伸了过来,端起她手中的茶杯,毫不避讳地喝着。
“阿瑀,那是我的茶。”杜云锦微微蹙眉,轻声说道。
萧瑀挑挑眉,淡定自若地回道:“我知道。你的茶怎么了?”
他那一副的理所当然,杜云锦也只好无奈地解释道:“我喝过了。”
“我知道。”萧瑀将茶杯搁在桌上,坐到杜云锦的一侧,衣服是那副淡然模样。“就因为是你喝过的茶,所以我才想尝尝味道。”
“你……”杜云锦住了嘴,先前的话语都堵在喉咙处,此时听到萧瑀的话又重新落了下去。
“你之前发呆,在想什么?”
“没什么。”杜云锦淡淡地摇摇头,如果要她选择,她其实只想要目前这样的生活。可以陪着他看云卷云舒,在阳光洒落的下午安静地喝喝茶,说说话,这样平淡宁静的生活。
萧瑀眼角的余光一直停在她的脸上,尔后状似不经意地说着:“杜将军今日已经到帝都了,参加完明日的登基大典,我会让他在帝都住上一阵子,你也好和他说说话,怎样?”
那一刻,杜云锦并不懂他话里暗含的意思,只是懵懂地以为他是顾忌到她的思亲之情。这段时间里,萧瑀待她是极好的,一切仿佛回到了那年东吾山桃花林中许下白首相携的甜蜜时光。
“阿瑀,谢谢你。”她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指尖深刻的凉意,定睛望向他,柔柔地说:“阿瑀,其实……”她顿了顿,在他探询的目光里还是将后面的话都说了出来:“其实你可以不用顾忌我的,我都明白,也可以理解。皇后的位置你可以给梁乃心,她是梁相的女儿,又是你曾经爱慕的青梅竹马……”
萧瑀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的暗沉下去。“那你呢?”皇后的位置给梁乃心,那么她呢?她知不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有多愚蠢!一个曾经的太子妃,最后却没有得到皇后的位置,那么她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她有没有仔细地想过?
杜云锦淡淡地笑了笑,径自说道:“你只要给我一个很小的位置就好,让我可以偶尔看见你,让我知道你可以过得很好。”
“锦儿……”
“你不必担心朝堂上的那些争论,我会劝服父亲的,我会一直都站在你这边的。”
“锦儿。”萧瑀顺了顺她垂落的发丝,柔声道:“你不必在意五年前的那件事。我心里从未怪过你。”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五年前那件事的真相,他不会怪她,他怪的人只有他自己。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是不是一定要那样的一意孤行?
杜云锦垂着头,靠在他的手边,小声地说道:“正因你不怪我,才更让我觉得愧疚。”假若换成另外的一个人,被妻子这样的羞辱肯定早就已经恨毒了所有人,可她的阿瑀却没有,不仅在先帝的手中用自己保下她,还比以前对她更加的温柔体贴。哪怕是她将自己关在佛堂的那五年里,他也从未放弃过她,正因为他待她情深如此,她才要更为他着想。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他的眉头,她只是很想帮他解决这些烦忧而已,从前是这样,现在亦是这样。她不想和梁乃心争后位,只因为这样会让他烦恼不已。她知道这些时日,朝堂上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在他还未真正的站稳脚跟之前,如果杜家和梁家争锋相对,内讧的话会给很多人带来可趁之机,他的帝王之位也会岌岌可危。她不要,也不想再次看见他任人宰割的境地。
阳光落在院中两人的身上,晕染着点点的金色余晖,那般美好,教人移不开丝毫的视线。
如玉端着刚沏好的茶,走到东厢房的院内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她不自主地抓紧盘沿,秀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不入心的虚假笑容。
杜云锦背对着她,并未察觉到她的到来,反而是萧瑀抬眼看瞧见缓缓走来的她。在瞧见那人瞬间明亮的眸子,他却什么话也没说,淡淡地挥挥手,示意人自行退下。
空气里有雪滑后的清新味道,萧瑀侧过头,望着一旁慢慢品茶的杜云锦,只觉得岁月静好。
若是这一世都这么过下去,倒也不是件坏事。
可惜……那只能是平民百姓的幸福,当他选择要那个至高的位置时,他就失去了平淡幸福的权利。
翌日也是这样的一个大好天气。太阳没有一丝倦怠的,早早地便挂在天边,俯视着脚下巍峨的皇城。
宣元殿前宽广的平地上,黑压压地沾满了人,他们都是来自帝都五品以上的官员以及赶来参加此次庆典的戍外大员。
内侍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响起,平地外侧的奏乐及时响起,今日的帝都,今日的皇城都一扫先帝薨逝时的悲凉情景,大红色的幔带早已缠绕在四周的树枝上,显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萧瑀在郭厚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地登上了那个耀眼的位置,聆听着殿外数人的高呼万岁。
他握住龙椅的扶手,藏在玉珠旒下的双眼微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