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熟悉的眼眸睁开,绽放出的却是不一样的秋水润泽。
萧瑀的心里微微有些苦涩,他没有想象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日。他知道杜云锦对他的心,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纵使杜云锦和萧少康隐居在医仙谷里,他也自发地觉得那不过是杜云锦心死后的一次逃避,只要他挥挥手,她终究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他记挂着独自居住在杜府的她是否安好,急匆匆地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就赶到杜府。他看见靠在软榻上小憩的杜云锦,他一直不安的心终于有片刻的宁静,他想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与她一起再看看星星,回忆过往的甜蜜。当他站在榻前时,她秀眉紧皱,似乎正陷入难受之中。他心疼地抚过她的手,想帮她缓缓这股难受,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声:“惊尘……”
惊尘,如今的苏惊尘,从前的萧少康。
他曾经亲手将她推到萧少康的怀中,策划出一箭双雕的成功计谋。他早就知道萧少康对她的不安好心,他虽有些吃味却还是促成了那件事。
她知不知道,那个夜里他比她更难受。
杜云锦从恍惚中回过神,才惊觉在她身边的人是萧瑀,而不是苏惊尘。
是的,现在的苏惊尘还被软禁在南苑的某个角落,与他的母后一起。
“锦儿,”他握紧她的手,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大发雷霆,而是哀伤地望着她:“不要忘了我。”
不要忘了我,哪怕是现在无法丢下苏惊尘,也不要忘记那个你曾痴爱过的萧瑀。他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因一次次的伤害而疼痛不已。
“我……”杜云锦看着陷入悲伤中的萧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合适。与萧瑀做了十年的夫妻,她明白他的心机深沉,他如今打定注意要自己回到他的身边,知道自己如今心心念念的人是苏惊尘,就绝不可能轻易地放过苏惊尘。他要是真怒了,苏惊尘的日子怕也是不会好过的。杜云锦想着要如何才能将方才的那句话圆过去,但依萧瑀的聪明若是圆得太明显,更会引起他的猜忌,因此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锦儿。”或许是她算计的神情掩饰得太好,萧瑀竟然没有察觉,他望向杜云锦的目光充满了悲伤。“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多的事情,就连我自己回想起来……”
他咧嘴苦笑了笑,才继续说:“我都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不配拥有你这样美好的人。可是锦儿,你若是问我如果回到从前还会不会还这样做,我会告诉你我依旧会这样选择,因为我别无选择,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活下去。”
“只有设计杀了我父亲才能活得下来?”杜云锦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当初若不是有杜家的支持,他能这么顺利地铲除萧玉礼登上帝位?都是借口,他不过是早就算计好了利用杜家登基,再倒打一耙除却杜家。杜家,就算没有杜博承与陈若华的那一段往事,他照旧会除掉的,自古以来功高震主,哪一位能有好下场?她的父亲也许曾经预料过,因此宁愿守着苦寒之地的月牙城也不肯回京享福。怎料到他再怎么防备,还是没有逃脱萧瑀的毒手。
她这般冷嘲热讽,萧瑀心里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他却还是忍住忧伤,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甚至帮她撩起垂落在脸庞的一缕不听话的发丝。
“梁家与杜家之间,我只能选择其一。而当时梁家势大,我迫不得已对杜家下手。”
他一再的解释辨白,杜云锦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充满着悲哀。原来她曾经喜欢过很多年的人,会是这样的一个自私自利,又善于推卸责任之人。
她果真是当年瞎了眼。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锦儿,我都还是原来的萧瑀。”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说道:“就算坐拥了天下,却还是没有人真心待我。她们讨好我都不过是想得到我手中的权利。锦儿,没有你,我何时都是孤独的。”
“孤独吗?”杜云锦抬眼看向他,就像是当年将她恶意地摔下马,事后又满含深情地告诉她,他只是不想连累她一样。萧瑀,你的确还是原来的你,是我现在才将你彻底地看清楚。她嘴角微撅,状似吃醋般地念着:“陛下身边可是多了位慕贤妃。”
当初为了他的青梅竹马梁乃心,他可是对她什么都狠得下心。没想到她前脚一跳崖,他转身就宠上了新人。
萧瑀瞧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自然是安定下来。会吃他的醋,她还是放不下他,还是在意他的。
“锦儿难道没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吗?”
“像极了一个人?”杜云锦歪着头,仿佛仔细地想了又想后恍然大悟,指着自己说道:“是……像我?”
“当然。”萧瑀趁势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耳侧,暧昧地吐着气:“三年前你跳崖之后,朕常常在金翘宫徘徊,便是那个时候朕依稀看见你的身影……”
“那个身影就是慕贤妃。”不用疑问,杜云锦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这又算什么呢?当她的情都逝去后,他才告诉她其实他对她有过真心,还将别人当做她的替身无限地宠溺。
“朕知道朕辜负你良多,所以朕竭尽全力地想补偿你。锦儿,便是你想要这天下,朕都可以拱手相让。”他将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只要你在朕的身边就好。”
竭尽全力地补偿她,所以找了一个替身才获得原本属于她的恩宠。她都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