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夕阳透过车帘,映在靖宝的半张脸上,脸色也仿似凭空染了几分胭脂色。
她静静的盘腿坐在那,眼睛半垂着,长睫一抖一抖,跟蝴蝶的翅膀似的,看得陆怀奇心下忍不住一软。
这小七是怎么做到女扮男装这么些年的?
还扮得如此的像?
对了,她来葵水了没有?
胸部用什么东西掩住的?
她在国子监怎么撒尿,站着吗?
还有,沐浴怎么办?
一个又一个私密的问题涌上来,陆怀奇的脸烧成一块碳,靖宝回神看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脸怎么这么红,病了还是怎的?哟,好烫啊!”
陆怀奇吓得赶紧挥开她的手,怒道:“乱摸什么乱摸!”
“算我多管闲事!”
靖宝翻了个白眼,扭头再不理他。
陆怀奇死死拽着帕子,额头青筋暴跳,她摸他摸得这么随便,是不是对别的男子,也是如此?
啊啊啊啊……
男女授受不清啊!
……
靖宝刚回靖府,就看到阿蛮站在阴凉处探头探脑。
见七爷来,阿蛮小跑上去,“爷,老太太知道爷今日回来,派了好几拨人在门口等着。”
“知道了!”
靖宝拍拍她的肩:“走,侍候爷回房换件干净衣裳,再去请安。”
“那老太太那边……”
“不急在这一时。”
老太太这人,你越在意,她越来劲,非得冷一冷,晾一晾才行。
主仆二人走了好一会,才发现陆怀奇没有跟上来,而是远远的跟着。
“表少爷,快点来啊,奴婢做了冰镇梅子汤,来尝尝。”阿蛮招呼。
陆怀奇气得倒仰。
瞧瞧瞧瞧,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男子能随便到未出阁的姑娘房里吃东西吗?
名声还要不要了?
又一个不懂男女授受不清的!
……
“爷,表少爷怎么光在院外头站着,从前是拦也拦不住,这会是叫也叫不进来。”
阿蛮一脸匪夷所思,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管他!”
靖宝喝过梅子汤,换了衣裳,往正堂去,这回陆怀奇跟得紧紧的,一步不拉,却也一言不发。
靖宝见他今日出奇的反常,反倒不习惯,“在家挨你父亲骂了?”
陆怀奇:“……”
靖宝:“被人骗银子了?”
陆怀奇:“……”
靖宝:“被寻芳阁的姑娘半夜赶出来了?”
陆怀奇忍无可忍,怒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一个人?”
“否则呢?”
陆怀奇:“……”
陆怀奇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暗发誓:小七,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刮目相看。
“表少爷,七爷来了!”
一声叫唤,丫鬟打帘的打帘,上前行礼的行礼。
里间,宏老太太整了整发髻,装模作样的端起了茶盅,这小子让她一个长辈等这么久,她也得晾晾他。
靖宝进到内堂,跪到蒲团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笑眯眯道:
“陆表哥,这一位是我祖母。祖母,这是宣平侯的小儿子,我的表哥陆怀奇。表哥,你跟我一道给老太太磕个头。”
陆怀奇虽是混世魔王,礼数上却没得挑,跪在靖宝身旁砰砰砰,三个头磕得利落又干脆。
磕完,睁大眼睛等着叫起。
宏老太太能把靖宝晾着,不能把客人也晾着,只好“和蔼”道:“乖孩子,都起来吧。”
丫鬟捧来茶果点心,靖宝捻起一粒杨梅,一边吃,一边等着老太太的下文。
宏老太太原来准备了一箩筐的“下文”,却碍着有陆家人在,不能发作,心里甭提有多不得劲。
一旁的赵氏见场面冷下来,忙带着几分笑意对靖宝道:“你母亲托我带了些南边的吃食,一会给你送院里去,都是你爱吃的。”
靖宝忙道:“多谢婶婶,我母亲身体可好?”
赵氏嘴角一弯,“挺好的,就是心里惦记你,清减了不少。”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那孩子刚刚几个月,也磨人!”老太太掀开茶盖,轻轻拨动着碗里的茶叶,道:“偏偏你娘又是个要强的。”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
要强的女人谁愿意帮男人养私生子,不都是咬碎了牙齿和着泪往肚子里咽,当初我就不同意她把孩子弄回来,这下好了,活该吧!
靖宝听了,没接口,只是苦笑。
宏老太太和靖七斗智斗勇好些年,知道这小子擅长装聋作哑,瞥了他一眼,又谑声道:
“我也劝不住你娘,只好骂你那个不成器的爹,也不知道你爹能不能听进去一二分。他要能听,便是靖府的造化;要听不进去,只怕后头还有祸根要惹出来。你娘这些年,不容易啊!”
靖宝听了,心中五味杂陈。
老太太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也知道她的七寸在哪里,捏住七寸拼命打,哪怕她皮糙肉厚,也疼着哩。
靖宝敛了心神,笑道:“老太太可不能光劝我娘,也得劝劝二婶婶,好好的一个儿媳妇没了,她心里也难过呢!我瞧着二婶这趟回来,瘦多了!”
这话,回击了老太太的七寸。
杜钰梅是怎么“死”的,老太太成了精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人要脸,树要皮。
杜氏“死因”的真相要传到外头去,二房这脸可就没了。
宏老太太看了赵氏一眼,假惺惺道:“生死由命,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