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毫无征兆的失眠了,在翻了无数个身后,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睁着两只迷茫的大眼睛。
百思不得其解。
他竟然叫她文若?
他怎么能叫文若呢,那可是沈长庚赐她的字啊,一个人叫另一个人表字,那就意味着,这两人的关系很亲密。
可明明他们之间,是师生关系。
靖宝转念又想道:似乎先生叫学生的表字,也是合情合理的,他还叫过高美人的表字呢!
嗯,一定是她多想了!
可还是不对啊!
他可没帮高美人别头发,这动作可不像是先生对学生该做的,倒像是,倒像是……
呸呸呸!
靖宝用力抹了把脸,又用手戳戳胸前的一团柔软,无声自言道:“你看看你,这儿大了,心也大了,竟然对着先生还胡思乱想起来,能不能学点好?”
说罢,她往枕头上一仰,脑袋埋在被子里,心思很快飘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皇帝病重,太子纳侧妃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就不能低调点吗?
苏婉儿号称京城第一才女,长相如何?
她和顾长平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走到一起?
是苏婉儿贪图富贵?
还是有别的原因?
……
顾长平此刻正在寻芳阁后院的小楼上,见一个女人。
女人戴着帷帽,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子怀,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朴真人进国子监了?”
顾长平把热茶递过去,“问他做什么?”
女人接过杯子,一字一句从齿缝里咬出来:“我想关心一下仇人的死活。”
顾长平手僵在半空。
面前的女人是李敏智,十二郎的侧妃,李家在宫变中被灭门,始作俑者正是朴真人父亲朴云山。
顾长平将手放在膝上,余光看了眼顾怿,顾怿会意,拉门走出去,木桩似的守在了外面。
顾长平这才道:“太子作的保,在国子监的正义堂读书,与太子妃的弟弟王渊一道入的学。”
这话看着平淡无奇,但却透露出一点:别想着动手,这人的背后是王家,是太子。
李敏智压着自己情绪,说:“那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过日。”
“否则呢?”
顾长平声音陡然转厉,“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得十二郎庇护,才活到了现在,别给十二郎惹祸上身。”
肉眼可见的,李敏智的肩颓了下去,一抽一抽的,在无声哭泣。
“如今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新旧交替之际,最是动荡,也最为敏感,敏智,大秦在句老话,忍一时风平浪静。”
顾长平慢悠悠的吃了口茶。
“十二郎心中装的都是家国山河,女人在他心里留不下多少痕迹,可你不同,他把你护得严丝合缝。你让他怜惜是一重原因,你父亲与他的情份是另一重原因。然而情份这东西,就像银庄里存的银钱,取一点,少一点。敏智,不要失了理智。”
李敏智藏在帷帽后的嘴唇,轻轻泛白,许久,她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陪你喝完这杯茶再走!”
顾长平替她斟满,又静静坐了会,才起身离开。
顾怿见他出来,指了指里面,压低声道:“爷?”
“暗中派人送李侧妃回庄上。”
“是!”
……
六月十八,赤日当空,天地像蒸笼一样,能把人蒸化。
午后第二节课结束,顾长平出现在诚心堂,把靖宝三人叫出来,授课老师没敢拦,就这么任由三人扬长而去。
靖宝走到诚心堂外,还不忘冲汪秦生挤了个眼睛。
汪秦是主动说不想去的,但却有个要求--
想让靖宝帮忙在酒席上弄半只蹄膀给他吃,最近馔堂的饭菜,以清淡为主,他嘴里淡出鸟味来。
三人跟着顾长平去了武生堂,又叫出了徐青山。
一行人顶着烈日走出国子监,发现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旁,赫然站着沈长庚。
沈长庚冷冷扫了那几位一眼,率先上了马车。
顾长平跟上来。
沈长庚不等他坐稳,便嘲笑道:“拉拢人也不是这么个拉拢法,都带着一道去吃喜酒了,像话吗?”
顾长平笑而不语。
两位先生坐了一辆马车,靖宝他们只能挤在剩下的那辆马车里,虽然车里摆着冰盆,但四个人的体温凑在一处,也是热的。
靖宝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只,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高美人。
这人和徐青山一样长手长脚,人家徐青山很知趣的把手脚蜷起来,这人倒好,一个人占了小半辆马车。
太霸道!
偏这高徐青山再往里挤挤,这一挤,就直接把人挤到了靖宝身旁。
男子阳刚的气息扑面而来,靖宝狐疑地看了徐青山一眼,心道:这人今天怎么不发飙了?
徐青山这会也不好受。
他鼻子素来敏锐,被靖宝的发香熏得有些鼻子发痒,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
同样是用胰皂洗头,他怎么就没那香味?
靖宝话找话:“青山,上回你说要娶媳妇的事情,有下文吗?府上同意了?”
“没有!”
钱三一眉飞色舞道:“这辈子都同意不了,你别指望喝他的喜酒。”
“为什么?”
靖宝纳闷:“哪府的姑娘,门第太高,还是太低?”
徐青山一听这话,心中烦乱,这小子故意挑这个时候提起,一定是想提醒他什么。
靖宝见徐青山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