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小心把徐府的人引来。”靖宝低吼。
高朝冲着朴真人的屁股一脚踹过去,“你先进去探探路。”
朴真人不知道被打怕了,还是相思心切,跌跌撞撞就跑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里,一灯如豆。
临床大炕上躺着一人,只露出个脑袋,余下的都在被子里,朴真人凑近了一看,正是一脸苍白的徐青山。
“我的心肝肉肉,你为了我遭狠了罪啊!”
朴真人眼眶一热,扑到他身上,期期艾艾道: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遭罪的,我这就去求太子,把你救出来,咱们俩回高丽,我爹是高丽王,到时候咱们就明正言顺的做夫妻,我……我……统统都听你的!”
徐青山真想提刀捅这小子两下,却因为被点穴,动弹不得,也骂不出口,全身上下能动的,也就只有眼珠子。
如果眼珠子能骂人,徐青山骂的是:“滚出去!”
不是他!
屋顶上,老爷子抬起眼睛,冲儿子无声道:“把这小子弄走,换下一个进来!”
徐评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石子,弹在院子中央,立刻就有飒爽妇人提着剑冲进来。
“谁在房里,出来!”
“……”
“再不出来,姑奶奶我就杀进去!”
朴真人吓得畏畏缩缩走出来,妇人二话不说,一拎朴真人的颈脖,脚一抬,直接踹出院子。
朴真人连哼都没哼出声,就被两个侯府侍卫,一左一右的架走了。
妇人立在庭中,似察觉到什么,两道剑眉一挑,直勾勾的向墙角看过去。
靖宝三人像三根人形木头似的从墙角走出来。
钱三一见是徐青山的二婶,忙陪笑道:“婶子,我们来看看青山,您行个方便成不?”
女人怒目而立,一声不吭。
钱三一哭丧着脸道:“要不我给您跪下?”
徐评的媳妇姓斐,也是将门出身,擅用剑。
斐氏一眼扫过这三人,冷冷道:“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让你们进去瞧一眼,不过得一个一个进去,瞧一眼就立刻出来。”
“婶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我先去!”
钱三一朝高朝递了个眼神后,匆匆进到里屋,见人在榻上躺着,忙凑近了问:“青山,你怎么样,还能喘气不?”
徐青山阖了下眼睛,示意自己还活着。
钱三一一看,顿时心凉半截。
这徐家人忒狠心,瞧瞧都打成什么样了,连话都不能说了,可不就剩半口气了。
“你别急,回头徐家真要把你赶出府,你就来我钱家做儿子,我爹听我的,保准同意,但事先得说好啊,家产可不能给你,都是我的。”
徐青山一个白眼翻过去,心说:你也给我滚吧!
屋顶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是他!
又一粒石子落下来,斐氏得了讯儿,低呵道:“钱三一,时辰到了,你给我出来!”
这么快?
话还没说两句呢?
钱三一想着斐氏身上的长剑,只能灰溜溜的出来,高朝接着进去,一看徐青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没靠近,站在几寸远的地方。
男人都是要脸面的,被打成这样,还被兄弟看见,脸面往哪儿搁?
高朝想着自己的心事,叹了口气道:“真怕有一天我说了,也像你这样被打得不死不活。”
屋顶两人骤然抬头,眼里露出惊悚:竟然是他?
接着,又听下面的人道:“我把他带来了,让他看看你的惨状,也好心疼心疼你!”
慢着!
似乎又不是!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赶紧再趴下去,透过瓦片上的小孔往屋里瞧,只见床上的人的脸上,漾出一抹柔色。
这时,高朝已经走到靖宝面前,痛心疾首的摇摇头,靖宝鸡皮疙瘩起了一溜。
“真不行了?”
高朝重重的叹了口气,恁是一言不发,靖宝急了,一撩衣衫就冲进去。
虽说这个徐青山总骂她娘娘腔,可心眼不坏,真要被打死了,她也伤心难过的。
屋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药味。
靖宝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徐青山看了好一会,心缓缓的沉了下去。
短短一天,这脸就瘦的不成样,脸上还有伤,青一块,紫一块,被子下面只怕伤得更重,否则大热的天,哪用得着捂那么紧。
“徐青山,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她平心静气的苦劝:“再喜欢,也不过是一段情,何苦把自己赔进去,你亲生爹娘若是知道了,该心疼死!”
徐青山不能说话,只能将眼神放得柔柔的:呆子,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交待吗?
靖宝完全没有领悟到徐青山眼中的深意,自顾自道:
“我知道你这会陷在感情里,拔不出来,甚至愿意为了他,和全世界作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东西就淡了,生活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五个字:银子最重要!”
徐青山的眼神陡然一变。
靖宝乜他一眼,继续开导:“我这话,你多半不爱听,罢了,我也不多说,你自个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老话都摆在那儿呢!”
徐青山此刻好像一个发应迟钝的人,死死的盯着靖宝看,脑子里却像油锅里进了水,炸开了。
这小子什么意思?
是在故意试探我吗?
我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还在试探,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