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朝同伴看去,见几人都是微微点头,便笑道:“兰心这就去把人叫来。”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桌上的银票顺走。
这帮京里来的客人,个个都是大傻子,换个陪酒的,哪需要使这么多银子,白白便宜了他们几个。
人一走,顾长平突然重重咳嗽一声,身后的顾怿立刻冲他一抱拳:“爷,小的尿急,去上个茅厕。”
这便是要去打探情况哩。
阿砚想着爷在路上的叮嘱,忙道:“小的也要去!”
顾怿瞄他一眼,心道这人手脚功夫不错,可以带着。
于是他故意气呼呼道:“也是怪了,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连撒泡尿非得一起凑个热闹?”
阿砚机灵回道:“讲那么多话,到底走不走?”
顾怿:“走!”
两人刚离开一会,听却外头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门吱哑一声被推开。
靖宝一抬眼,像被人当众夯了一榔头,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
走在前面的男人玉面黑发,眼廓细长斜飞,眉眼没有完全笑开,却比笑开了还要顾盼神飞--
正是高美人。
高美人也一怔,目光飞快的扫了屋内一眼,像是快乐的蝴蝶似的,飞奔到顾长平的身边,嗲嗲的唤了一声:“爷,你来了,想死我了!”
“离远点,先验验货,叫什么名儿?”顾长平表情一肃。
高美人在原地转了个圈,站定,胸脯一挺,媚眼一抛,道:
“我叫高高,高人一等的高,是新上岛的,岛主说以我这个姿色,必是过几天安排选个花魁什么的,才能出来侍候人,爷今儿是走了桃花运!”
短短一句话透露出三个讯息。
他们是被岛主截下的。
没吃多少苦头,清白都还在!
赶紧救我们出去,几天后就说不准了。
不亏是后世掌管锦衣卫的人,这暗语打得……机灵!
顾长平装着不甚满意的哼一声,下巴朝那三个一抬,“他们叫什么?”
高朝又像只蝴蝶一样飞扑过去,一把扯过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他叫山山,和我一道入的行,他最擅长的是……”
高朝拖了调子,把徐青山往靖宝边上的座位一按,“唱小曲!”
此刻,靖宝心中的震惊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山山?
她牙真酸!
靖宝不知道,徐青山的牙和她一样酸,心里咒骂着高美人:你才擅长唱小曲,你们全家都擅长唱小曲!
徐青山正像根木头一样杵坐着,抬眼却见顾长平目光沉沉睨来,顿时反应过来,拿起酒盏向靖宝哼哼道:
“小爷,他胡说的,我只会陪酒。”
靖宝:“……”
这时,顾长平手一指:“你们也一道坐下吧!”
靖宝这才发现,后面两张是陌生面孔,先生怕让人起疑,便让两人坐下。
这两人一左一右在周正南边上坐下,殷勤的帮他倒酒,夹菜。
“这酒,四位爷打算怎么喝啊?”
高朝手软脚软地往顾长平身上一靠,拈起剥好的新鲜荔枝送到他嘴边,“爷,新鲜的,尝一口!”
靖宝用倒抽一口凉气,对这位祖宗熟练的业务能力表示震惊。
“爷不吃这玩意!”
顾长平把荔枝往靖宝碗里一扔,“爷吃螃蟹,他们两个也爱吃。”
高朝看着那硬壳东西,偷偷看了徐青山一眼,两人同时眼角抽了抽。
先生这是在惩罚他们呢!
罚吧!
也该罚!
徐青山想着这两日的遭遇,心里哀叹一声,拿起一只蒸得红彤彤的螃蟹,咔嚓拧断一条腿。
靖宝觉得拧的不是螃蟹的腿,而是自己的脖子,心道:你们闯祸的人,竟然还有脸向来救你们的人发脾气?
“我不吃蟹黄,只吃螃腿肉,你剥了整的给我吃,就着小曲儿吃,最有滋味。”
徐青山恶狠狠的瞪了靖宝几眼,心里骂道:你这小子有没有良心,老子这是为谁,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瞧瞧,还不乐意!”
靖宝气鼓鼓道:“得了,我也不吃那劳什子螃蟹了,剥个虾吧。”
靖宝怕啊!
她是知道徐青山的脾气的,宁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
被逼着陪酒已经够扫他的面子,万一豁出去,坏了先生的大计怎么办?
徐青山却像是赌气似的,拿起剪刀剪开蟹腿两边,再用小银钩把里面的肉勾出来,送到靖宝面前。
送也没好好送,往靖宝碗里一扔,一副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死样。
靖宝哪敢吃他剥的,忙把碗奉到顾长平手边,谄媚道:“先生,您吃!”
徐青山气得肺都要炸了,脸涨得通红!
他辛辛苦苦的剥出来的蟹肉,你小子拿去拍顾长平的马屁,你,你,你还是人吗?
靖宝冷哼一声:管得着吗?
这两人在屋里头别扭着,殊不知也恰恰是这股子别扭,让他们逃过一劫。
暗室里,段九良把视线从墙上的暗孔挪开,道:“应该不是来救他们的。”
“主子,你确定?”
段九良勾起一抹笑。
抓到的四人中,就数这大块头是个硬刺头,软硬不吃。
要不是他用余下三人的性命恐吓他,他就算咬牙自尽,也不会服软做男优。
今天是他第一次陪客。
瞧瞧!
别别扭扭,不甘不愿,处处较劲……若是来人是救他的,他会这么做吗?
“陪完酒,再换一拨人去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