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国子监再度开学。
靖宝穿上久违的儒生服,头戴方巾,背着文物匣子,兴冲冲的走进国子监,比起第一次进学,这回她多了几分自信。
远远就见汪秦生从张贴榜前的人群中挤出来。
“秦生?”她唤。
汪秦生一看是她,张开双臂冲过若,咱们俩被分在一个堂,一个堂啊!”
“什么堂?”
“率性堂。”
靖宝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大眼睛,愣了片刻后,反手把汪秦生抱了个严严实实。
两人在原地,又蹦又跳,跟孩子似的。
一般监生凭大考等次分堂,初堂修业一年半、升中堂修业一年半,经史兼优、文理俱通者才得升率性堂。
她入国子监不过一年半,已经升到率性堂,这简直就坐了火箭啊!
“你们在干什么?”
靖宝和汪秦生扭头,看到一张愤怒到极致的脸,正是徐青山,两眼喷出滔天火焰。
他们没干什么啊?
低头一看,还抱在一处呢!
汪秦生吓得连连退后数步,“那个……那个……我……我……”
徐青山大步走过来,一把揪起汪秦生的后颈,伸出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拳头!”
“不想挨揍的话,就离他远一点,否则……”
“徐青山,你放开他,我们只是喜极而……”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徐青山扭头,恨恨的瞪着靖宝,道:“不许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你要的东西,我会想办法给你。”
“我要什么了我?”
“子嗣!”
靖宝:“……”
靖宝憋了半天才忍住,没扒开徐青山的脑袋,去看看里面什么构造。
好嘛!
她想让他知难而退,哪知这二傻子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还钻牛角尖了,还说要想办法……
靖宝急糊涂了,脑子连过都没过,脱口而出道:“祖宗啊,你能移个情,别个恋吗?”
她这声喊,喊得蓦然,四周刹那静默,皆望向她,连同数丈之外的顾长平。
靖宝察觉,抬头看去,二人目光相触,顾长平收回视线,扬长而去。
靖宝气也不是,恼也不是,恨也不是,冲徐青山胸口捶了一拳。
都怪你!
徐青山错愕片刻,忽然纵声而笑,笑得酣畅淋漓。打是亲,骂是爱,娘娘腔不捶别人,只捶他。
爱他哩。
靖宝气得一转身,连汪秦生都不顾,仓皇逃了!
“青山兄,你把文若气走了!”汪秦生叹气。
徐青山收了笑,道:“没事,回头我再哄回来。走,咱们进学去。”
说罢,他长臂一伸,亲亲热热的勾住了汪秦生的肩。
汪秦生吓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我的个亲娘哩!
这患了相思病的男人,一会是风,一会是雨,太可怕了!
……
靖宝进到率性堂,一看自己的座位还在高美人旁边,感叹缘分这东西,有时候比狗皮膏药还难缠。
说曹操,曹操就到!
高美人目中无人的走进来,后面跟着千年不变的狗腿子钱三一。
“哟,靖七,来得真早啊,那日徐青山送你回府,路上没发生点什么吧?”钱三一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靖宝垂着眸子,像在回想。
“他说,你打赌输了,没付银子就跑了。”
钱三一脸色变了几变,冲高朝笑道:“他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
高朝没理这个二百五,寻着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来。坐稳后,他掀起一只眼皮,冷冷的瞅了靖宝一眼,没说话。
她惹他了?
靖宝吸了吸鼻子,决定给高美人改一个绰号,叫高阴晴,阴晴不定的阴晴。
钱三一得新起一个,叫钱不要脸!
钱不要脸一看自己边上的同桌的名字,乍呼道:“竟然是汪秦生?这是个什么组合,学霸和学渣组合吗?”
学渣颠颠的跑来了,寻到自己位置,冲钱不要脸嘿嘿笑道:“钱兄,幸会幸会,以后有不懂的,我向你请教,你别不教我。”
钱不要脸无声崩溃了片刻,道:“可以,只要你陪我出恭!”
汪秦生:“……”
在美人岛,还没有陪够啊!
“徐青山,你也是这个班?”钱三一见徐青山来,一脸诧异。
“武生中,我考第一名,祭酒大人允我旁听,怎么,你有意见?”
钱三一:“……”
我怎么敢呢,有意见的是你的相好!
徐青山走到靖宝旁边,故意放慢脚步,磨叽了一会。
靖宝眼观鼻,鼻观心,对他视若不见,徐青山讨了个没趣,只好回自己位置。
他长得人高马大,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从他这个角度,正正好能看到靖宝的后脑勺。
娘娘腔的后脑勺也好看哩!
率性堂的监生们依次而入,张宗杰走进来的时候,众监生自发鼓起掌来。
秋闱解元,首辅大人新收的门生,只要春闱进榜,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张宗杰一改从前低调作风,意气纷发的冲众监生挥挥手,走到靖宝跟前时,他一福身,下了个礼,笑道:“多指教了!”
第一名冲第二名下礼,挑衅的意味十足。
靖宝不予理睬,等人离开了,扭头冲钱三一眨了眨眼睛。
钱三一挑挑眉,继而抬起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等着,春闱干掉他!
靖宝感觉这人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