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宝回到斋舍,元吉已经将她的箱笼、床铺一一理好。
汪秦生倚在床上看书,见她回来,忙把书放下:“怎么样?”
靖宝摇头:“不给换,还挨了罚,一会要抄书呢。”
汪秦生:“那高公子呢?”
“怎么一个一个的都惦记我?”
高朝走进来,懒懒的往床上一躺,指着屋里几个下人,“都滚出去,别碍着爷睡觉。”
靖宝不想和他起冲突,拉着阿砚、元吉二人离开。
到了外间,她想了想,道:“阿砚,你回府里和母亲报声平安。元吉,你回自个的宿舍,理理床铺和箱笼。”
阿砚:“大小姐那头,我也得跑一趟,昨儿她特意交待的。”
靖宝:“那顺便帮我带几句话,就说那酒楼的事情抓紧,最好端午能开业。还有,让她写封信给二姐,问问高家的情况,顺带带一句秦生的事情。”
阿砚点点头,正要离开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交待道:“元吉,你回头去打听打听,石舜住哪个斋舍,带了几个下人进来。”
元吉:“阿砚哥,交给我!”
靖宝揉了揉太阳穴,还有石舜这个定时炸弹,她竟然忘了。
……
回到舍里。
高朝睡觉,汪秦生看书,屋子清静的很。
靖宝踮脚走路,在自己的书案前坐下,拿出《论语》,开始抄书,
汪秦生拿椅子坐过去,看着靖宝的字,笑:“你这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秀气。”
靖宝争辩,“饿的,手没劲了。”
“一会就能去馔堂吃饭,再忍忍。”
汪秦生摇了摇她的肩,道:“每月初一,十五两日,馔堂就会加餐,若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外头的点心。”
靖宝顿笔,问:“秦生,你在这里读了多久?”
这话,戳到汪秦生的痛处:“读了一年半,去年春闱落第,连二甲都没进去。唉,我是不是很没用?”
靖宝顿时明白过来,这间斋舍,一个落第生,一个考试最后一名,一个开后门进来的。
得!
三个都是学渣!
忽听得窗外有暮鼓声响,汪秦生眉开眼笑道:“这是到晚间用膳时间,文若,走,吃饭去,回来再抄。”
靖宝:“远吗?”
汪秦生:“在甲字斋舍边上。”
这么远?
靖宝小脸耷拉下来,但抵不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遂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理了理衣襟。
汪秦生用手指了指睡觉的高朝,拿眼神示意靖宝,要不要叫他一声。
靖宝想着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老这样不搭不理,遂上前轻唤道:“高公子,晚膳时间到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道去用饭?”
高朝背着身,一动不动。
靖宝好脾气又问:“那……要不要我们帮你带点回来,万一夜里饿了,还能垫一垫。”
高朝依旧一动不动。
好吧!
算她多管闲事。
靖宝直起身,抬手抚了抚网巾边沿微散的碎发,冲汪秦生挤了挤眼睛。
汪秦生只觉得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十分有趣。
两人掩门离去。
等靴履声远了,高朝猛的坐起来,鼻孔里呼出冷气。
他在府里用饭,必是要等人喊足三遍,才会答应,杀千刀的姓靖的,就不能问第三遍吗?
……
馔堂二所,每至申时,便会燃起数盏明角灯,照得犄角旮旯都明晃晃的。
堂内摆满了大方桌和方型四脚凳。
最前面的几张桌子和扶手椅留官,饭菜与监生的不同, 一看就是开了小灶的。
监生们则要端着竹制的托盘,到打菜师傅那边去盛。一碗饭,二三盘菜,再添一碗汤,这些都是免费的。
靖宝他们赶到的时候,堂里已坐了一大半人。
两人打了菜,盛了饭,找空位坐下。
这时,陆陆续续有学官坐下用饭,婆子还给他们斟上了酒。
学官里面没有顾长庚,靖宝低声问道:“秦生,顾祭酒不在这里用饭吗?”
汪秦生笑道:“他既不在这里住,也不在这里吃,除了授课外,极少能见到他的人。”
靖宝:“他成亲了没有?”
汪秦生摇摇头:“不知道,顾祭酒在整个国子监是个神秘人物,父母是谁,家住何处,有无妻妾,统统无人知道。以后你也少问,这人的身份不一般,但学问是真真的好。”
靖宝拿筷子的手一顿,“好到什么程度?”
汪秦生把头凑过去,“他的课座无虚席,他做学生的时候,就异常聪明,而且是三元及第,咱们大秦朝属头一份的。”
靖宝:“……”那人竟然是三元及第。
“文若,你再把头凑近些!”
汪秦生微抬起屁股,压低了声音:“听说,他和苏太傅的女儿苏婉儿是青梅竹马,苏婉儿为了他,到现在还待字闺中呢。”
靖宝心中微微一动,“苏婉儿多大了?”
汪秦生:“好像十八了。”
好吧!
她三个姐姐十八岁统统生娃了。
用完饭,两人走出馔堂。
汪秦生被相熟的同窗叫去说话,靖宝站在廊下等他,却见不远处有个面熟的小厮,应该是高朝身边侍候的。
胖胖的膳夫走到小厮面前,将食盒拎过去,小厮接过食盒,递过去几文钱,扭头走了。
特权阶级,待遇就是好啊!
这时,汪秦生匆匆赶来,挠挠头起了歉意,“对不住,让你久等了,这些人一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