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头,两个脑袋挤在一起。
“哥,七爷这是怎么了,连灯也不点?”
“从顾府出来就这样了!”
“受委屈了?”
阿砚摇摇头,受什么委屈啊,不就是顾先生有客,没及时见爷,爷便闹脾气回来了!
这副样子,哪像是个读书人,分明就是受了男人冷落的小媳妇!爷啊爷,你活回去了!
阿蛮一看他哥摇头,心里更疑惑了,既然没受委屈……难不成,是顾先生对爷说了什么?
不会是表白了吧?
阿蛮怔怔地看着他哥--
我天,顾先生这人简直看不出来,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啊!
……
靖宝病了,病在春天的第一声响雷里,等阿蛮第二天进来伺候时,她已经烧得人事不知。
阿蛮吓坏了,一边去通知陆氏,一边让阿砚去把老太医请来。
老太医诊了脉,只说着了风寒,用几副药便好。
哪知几副药吃完,连烧都没退下去,这一下,连老太医都急了,不能够啊,明明就是那个脉相!
“实在不行,还请太太另请高明吧!”
“不必了!”
靖宝舔了舔烧裂的双唇,“我是前些日子累着了,养一养就好,母亲,叫大姐回来陪我住两日吧。”
从小到大,只要靖宝生病,必是大姐靖若素亲自照顾,不假他人之手。
陆氏一听,忙着人去请大女儿。
靖若素午后匆匆的来了,一来便扯着嗓门叫嚷开:“阿蛮,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阿蛮:“……”窗户透着缝呢!
“元吉,这粥哪个厨娘做的,这么干巴巴,喂狗呢,倒了重做!”
元吉:“……”这粥没见几颗米粒啊!
“小菜做得也不清爽,狗二蛋,退回去!”
狗二蛋:“……”刚厨房塞给他吃了一口,脆着呢!
“还有你,阿砚,七爷病了,你怎么还往他手里塞本书,你也是个老人了,生病之人不能劳神懂不懂啊?”
阿砚:“……”他连七爷的房门,都还没进去过!
一通吹毛求疵的挑刺,把阿蛮、元吉几个累得人仰马翻,靖宝看着大姐风风火火的样子,忽而涌起股极强的泪意。
所有人以为,靖府大房的主心骨是七爷,殊不知,七爷的主心骨是靖若素。
靖若素稳稳的往那儿一站,靖宝便是遇着个天坑,也能慢慢的爬上去。
人间走一遭,没有回头路。
靖宝发狠的想,后悔是没有用的,只能往前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天后,靖宝的烧退了,府里迎来三个不速之客。
汪秦生“啧”了一声:“怎么就病了呢,瞧瞧,小脸都瘦没了!”
钱三一撇撇嘴:“你不会是因为青山走了,相思成病的?”
“不对啊!”汪秦生挠挠头皮,“青山都走了好多天,她怎么才病?”
“幼稚!”
钱三一毫不客气的批评道:“难不成就不允许他把病气存一存,攒一攒?”
靖宝:“……”我他娘的是在攒钱吗?
靖宝抬头看着另一个人:“高朝,你怎么一言不发,可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
我看到你这张脸,就是心事!
高朝收回落在靖宝脸上的视线,动了动嘴唇道:“我有个事情要宣布。”
三人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我受封五品锦衣卫镇抚,三天后去锦衣卫报到!”
“锦……锦……衣卫?”
汪秦生一口热茶喷出来,眼睛死死的瞪着高朝的下身,“你,你,你把自己给切了?”
“他把你切了,也不会把自个切了,你个蠢货!”
钱三一赏了汪秦生一记毛栗子,难以置信地伸手,摸摸高朝的额头:“没发热啊,怎么尽说胡话!”
“拿开你擦屁股没洗的手!”
高朝一把挥开,冲靖宝一抬下巴:“能不能起来,晚上楼外楼请你们喝酒,算是替我庆祝!”
“你请,我爬也得爬起来,但是……”
靖宝胸口一起一伏:“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去锦衣卫?”
“对,为什么!”那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高朝深深地看了靖宝一眼,牙齿缝里迸出来两个字:“你猜?”
“是为了王家吧!”靖宝垂下眼睛,“换了我,我也不服气的。”
“既然猜到了,那还问什么!”
高朝曲着手指敲了一下桌面,脸上的表情在笑与不笑的边缘,“以后你们仨哪个再进牢里,找我就行!”
“你可盼着我点好吧!”钱三一一想到牢里的老鼠,没好气道。
“我应该没那个机会,我是老实人!”汪秦生认真想了想。
靖宝抬抬眼看着高朝,这人脸上仍旧一副傲慢轻佻的样子,眼神却变了,变得……
有些男人味儿!
靖宝慢慢的眼尾勾出一丝笑意。
……
“顾长平,顾长平!”
锦衣卫老大盛望长驱直入,吓得齐林忙迎出来,“大人,我家先生……”
“我不管你家先生是在拉屎,还是正在女人身上忙活,都给我赶紧的叫过来。”
盛望走得急了,说话喘个不停。
齐林抬手冲他身后一指,盛望扭头,顾长平一身粗布衣裳,手里还拿着把镰刀。
盛望抹了一把脸,陪笑道:“你这是……”
“说,什么事?”顾长平打断他。
“你学生要来锦衣卫了,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