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平听完,没吭声,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只有身后的阿砚和顾怿看到,那把伞几乎都在七爷的头顶上。
回到靖府时,夜已深,雨更密。
靖宝一走进院里,阿蛮便迎上来,手指了指身后的堂屋,“爷,高公子来了。”
大半夜的,他怎么来了?
屋里,高朝穿着很素净,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喝着茶,见靖宝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听说你找我?”
“本来想问问朴真人的事。”
“本来?”
高美人一下子听出了话里的破绽。
“这么说来,你现在应该是知道了,谁告诉你的?徐青山不在,知道朴真人过往的只有顾长平,你这么晚回来,是去见顾长平了?”
锦衣卫的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温大哥要离开京城,我替他送行,先生也在!”
靖宝走过去,朝他微微一笑:“有件事情不瞒你,我向先生坦承了。”
坦承了什么,高美人心里清清楚楚,没管住自己的嘴,问道:“先生怎么说?”
靖宝不想让这人伤心,于是撒谎道:“和你一样,被先生拒绝了。”
谁他娘的和你一样!
高朝心头大怒。
我特么的是一厢情愿,你和顾长平是两厢情愿!
你当我蠢吗?
顾长平之所以拒绝,是顾忌你女扮男装的身份,不想让你暴露!
他处处维护着你!
想到这里,高朝把手里的茶盅重重往地上一摔,吓得外头的兄妹俩心惊肉跳,双双冲了进来。
“都给我滚出去!”高朝大吼一声。
兄妹俩见七爷朝他们颔首,方才不甘不愿的退出去。
“好好的,发什么火?”
靖宝不知内情,“许你敞开说,就不许我敞开说?”
“……”
高朝被怼得哑口无言,只有冷笑,那笑容说不出的戏谑,靖宝被这笑搞得心惊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高朝看着她,苦笑道:“我不如去对牛弹琴得了,何苦坐在这里自找没趣。”
“高!朝!?”靖宝实在听不懂他的话。
“别喊!”
高朝命令道:“再帮我去泡杯茶来,我缓缓就好!”
靖宝想着自己今儿在船上看到巧儿姑娘,也是这么莫名其妙,不疑有他,亲自给他泡了杯茶。
高朝半杯茶喝完,那股酸劲缓过来,方才开口道:“既然顾长平都与你说了,那就没必要我废话,高丽使团的安防由我们锦衣卫负责,有事你让小七传讯。”
“嗯!”靖宝点头。
“还有,徐青山的信,你回了没有?”
靖宝第一个反应是,他怎么知道徐青山给自己写信;再一想,这人是徐青山死党,又是锦衣卫,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回了,送走母亲后我回的,大约有五六天的时间,你问这个干什么?”
高朝露出古怪的表情,起身,一脚跨过门槛,身子顺势扭头道:“不干什么,小徐将军的第一次带兵打仗,输了!”
输了?
靖宝只觉心里一阵难过。
早知道这样,就多写几句励志的话。
高朝走出靖府,小七迎上来,“爷,去哪里?别院吗?”
自打长公主和驸马爷去守皇陵,爷就很少再回公主府,他说公主府太大,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冷清。
“去找钱三一!”高朝轻声道。
……
睡得鼻子冒泡的钱三一察觉身旁有人躺了下来,以为又是府里那些想爬床的丫鬟,有气无力道:
“倒贴一千两,爷勉为其难的睡你们一睡!”
无人应答。
也无人离开。
哟,还有打算霸王硬上弓的?
钱三一猛的一睁眼,见是高朝,“哎啊”着头一缩,翻了个身继续睡。
睡了一会,见身后没有动静,只得恨恨爬起来,“大半夜的,你又抽哪门子的风?”
高朝双手枕着头,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帐顶,就是不说话。
钱三一没辄了,翻过这人,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茶,然后往竹榻上一躺,继续睡。
这小子从小就是这么个狗德性。
半夜睡不着觉,就跑来骚扰别人,以前是徐青山,现在徐青山不在了,就来毒害他。
就在钱三一迷迷糊糊时,忽然听高朝开口道:“你觉得靖七……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男人……哎啊!”
钱三一疼得跳起来,一看砸他脑袋的是只鞋,气得肺都要炸开了,“姓高的,靖七是男人,我哪里答错了?”
高朝这会已经盘腿而坐,眼神像杀人犯。
钱三一忙跌软道:“你问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他要是个差的,我们怎么能和他要好这么久?
就算徐青山瞎了,我瞎了,你也不会瞎。
你他娘的是谁啊,眼睛长在头顶的主儿,眼里容得下谁?”
“她也喜欢顾长平!”
高朝的声音融进夜色里,“你帮谁?”
卧操!
怪不得他总觉得靖七和顾长平之间,总有那么一丝诡异之处呢,原来,原来这小子是高朝的情敌!
那么也就是说--徐青山从头到底就是个炮灰?
乱了!
太乱了!
钱三一用力的扯着头发,一脸痛苦道:“你们这些人有意思吗?有意思吗?钱不香吗?女人不香吗?他顾长平又不是唐僧肉,你们一个个的稀罕个什么劲?”
“少废话,你就说吧,你帮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