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钱三一起了个大早,陪钱侍郎用过早膳后,便出了府。
铜板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心里很忧伤。
别的主子到哪儿都带着贴身的下人,只有他们家这个爷,凡事独来独往,自己明晃晃的成了摆设。
钱三一走出巷子,在路边雇佣了辆车,直奔西城门而去。
他昨儿向冯老头请了半天的假,去办件要紧的事情。
车子疾驰了整整一个时辰有,到了处山脚下,钱三一付车钱。
车夫好心问:“公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是要往哪里去?”
“你管呢,走走走,赶紧的!”
车夫原本想提醒一句,这山林常常有盗匪出没,见这文弱书生一脸的不耐烦,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钱三一等车夫上了官道,又前后左右的看了一圈,方才身子一猫,顺着山间小路往上爬。
“娘的,受罪啊!”
他咒骂了声,脚下却没耽误,上了半山腰,绕道到后山,又顺着小径往下走。
山底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
竹林深处,有座尼姑庵,庵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面色蜡黄,头发稀疏,唇上没半点颜色,身段却很玲珑,穿一件普普通通的青布罗裙,正倚在庵门口磕瓜子。
见钱三一来,她眼前一亮,把瓜子一扔迎上去。
“来了?”
“嗯!”
钱三一白她一眼,“身子怎么样?”
“死不了!”
青衣女人冲他抛了个媚眼,身子倚过去,“涂脂抹粉一下,还能在男人身上榨出些油水来。”
“你给我闭嘴吧!”
钱三一一把将她推开,自顾自走进庵里。
穿过一间佛殿,后面是个开阔的院子,院里的阴凉处,坐着十来个穿红带绿的妇人。
妇人们见他一来,迅速围过来。
“钱哥儿来了,想死姐姐了!”
“钱哥儿,怎么瞧着瘦了!”
“钱哥儿,奴家这两天做梦梦到菩萨,菩萨说我没做什么坏事,还能活呢!”
“是,是,是,能活到九十九。”
钱三一不耐烦的应了一声,“都回去坐着,我和凤仙算算帐。”
青衣女子就是凤仙。
她拉着钱三一进了房里,手往前一摊。
钱三一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肉疼道:“省着些花,别整天买这个,买那个,老子骗点钱不容易,这年头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
凤仙接过银票,望着钱三一笑。
这一笑,原本惨淡蜡黄的脸上,竟露出了三分姿色。
“你笑什么?”钱三一被她看恼了,口气更差。
“我们家的钱哥儿,越发好看了,将来也不知道便宜哪个姑娘,也不知道那姑娘耍不耍得开。”
凤仙笑着推了推他,“要耍得开,我这一身侍候男人的本事都教给她,保准把你侍候的舒舒服服,连床都不想下。”
钱三一是真他妈的要疯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怎么还害羞了呢!”
凤仙脸上的笑淡了些,“我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个了吧 !”
“你可饶了我吧!”
钱三一白她一眼,甩袖就走。
那些妇人见他要走,纷纷搀扶着送他到庵门口,那个称自己还能活的妇人死死的拽着钱三一的胳膊,连叫了三声:“钱哥儿!”
叫屁叫!
钱三一推开她走出老远,一回头,妇人们还在,一个都没散。
他跺了下一脚,恨恨道:“堂堂状元背地里养了一帮快要死的老妓女,我他娘的前世是造了什么孽!”
……
回到城里,正值午饭时间,钱三一直奔锦衣卫府。
高朝正在自己房里吃饭,“你怎么来了?”
钱三一一把抢过他的筷子,用胯一顶,将他顶到边上去,自个坐下来用饭。
“嘿……”
高朝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这混蛋还能再混些吗?
小七忙给自家主子重新添了碗筷,盛了饭,高朝的脸色才算好看些。
钱三一扒了整整两碗饭,用茶水漱完口,将声音压得很低:“问你个事儿,盛二这人有什么弱点?”
“好好问这些做什么?”
“你别管,只管说!”
“这人还真没什么缺点,要狠劲有狠劲,要手段有手段,要不是我带点皇家的身份,还真压制不住他。”
“他住哪里?”
“盛望从前的老宅子。”
“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他一个。”
“可有对食的宫女、姑娘?”
高朝不可思议地看着钱三一:“好像……没听说过!”
“他在锦衣卫与谁要好?”
“独来独往,与谁也不近,与谁也不冷……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谁惹他,是他惹我!”
“昨儿个我看他在一品堂外头鬼鬼祟祟的,跟过去,这孙子直接把我敲晕,还把我的钱和衣服都顺走。”
“鬼鬼祟祟?”
“对,好像是在跟踪什么人!”
高朝皱了下眉头,最近锦衣卫除诸位藩王的案子,并没有接手新的案子。
藩王的案子不需要鬼鬼祟祟啊!
……
钱三一掐着点回到翰林院自个的院子,刚进门,就见靖宝忙不迭的将什么东西压在了书下面。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趁着靖宝不一留神,抽了出来,竟是一封信,字体还很熟悉。
“姓钱的,你还给我?”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