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愁得直叹气。
临安府靖家那头还留了两个,虽说各州各府都很配合,但那些普通的衙役,又怎么能与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相比。
哪头重,哪头轻,纪刚是分得清的。
他当即立断道:“立刻召回咱们的人,把所有精力都投在这两处粮仓上面,出来这么多天,皇上正等着咱们的消息,必须全力以赴。”
早该如此!
心腹神色一喜,大声道:“是!”
纪刚料得很准。
查获粮仓的事情传到京中,李从厚再也坐不住,下了一道密诏:
命纪刚立刻找出运粮通道,截住往北边的粮草,且务必要速战速决,
纪刚接到密诏,只得马不停蹄。
然而,让所有锦衣卫所料不及的是,数百个佃户审完,只得出一个结论:
东家是个行脚商,姓张名三,粮食是他让佃户们备下的,他们只负责收粮,然后运往运河码头。
至于张三家在哪里,家中人口几个,码头接应的人是谁,由什么船只接应,运往哪里……统统不知。
更要命的是。
这个张三买下庄子才半年左右,来庄上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每次来还戴着帷帽,众人只知道这人中等身材,身形微胖,至于脸长什么模样,也都说不上来。
锦衣卫的查案似乎又陷入了鬼打墙,忙活了好些天,一无所得。
正在所有人都极度焦虑时,忽然冒出几个码头搬运工人,说是见过那个张三--
圆脸,大鼻,淡眉,小眯眯眼,三十出头的年纪。
纪刚立刻让画师画出模样,分发给江南各府各州,命他们把画像张贴在墙门口,见过的人,只要说出与这人在何时何地见过,便可赏银一两。
仅仅几天的时间,便有几十个平头百姓称自己见过这个人。
起初,锦衣卫只当这些百姓是为着一两赏钱来的,但细细一盘问,才觉着不对--
时间、地点都说得头头是道!
更夸张的是,同一天,张三不仅在金陵府出现,还在常州府的客栈开了一间房。
此刻,锦衣卫才咂摸出不对:不是张三真有分身乏术,而是他长了一张大众脸。
就他们锦衣卫中,便有一个圆脸,高鼻,眯眯眼的小伙子。
这可咋整?
鬼打墙的感觉在每一个锦衣卫的心头涌上,纪刚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他想:自己恐怕对上的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大人物,这人的每一步,都算计在他前面,而且,与他近在咫尺。
如果给他充裕的时间,他可以将这人找出来。
然而。
锦衣卫群龙无首,事事都处在停滞状态;皇帝更在催促,要他找出运粮通道后迅速归京。
运粮通道表面看着很明显,走的是运河水路。
但运河只到通州码头,通州离四九城很近,北府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动作,肯定是半路再改陆路。
那么这个半路设在什么地方?
纪刚命锦衣卫沿着运河一路北上,终于在河北府枣县的一处码头,发现一只装粮的空袋子。
这袋子与在六合府粮仓里发现的袋子一模一样。
这一发现,让纪刚心下大喜,一边命手下继续追踪,一边带着心腹回京汇报。
……
临安府,钱庄密室。
顾怿推门进来,“爷,刚刚枣庄那边传来消息,纪刚回京了。”
“漂亮!”
温卢愈一拳打在顾长平胸前,“果然都被你料到,纪刚找到水路转陆路的交接处,便会回京。”
顾怿笑道:“殊不知,那只粮袋是我家爷故意让人扔在那儿的,锦衣卫沿着枣庄这条线往下查,又是一记鬼打墙。”
温卢愈啧啧感叹,“顾长平,你这只老狐狸,简直就是狡兔三窟。”
顾长平不理会这人,问顾怿道:“那些粮呢?”
“那些粮作为罪证,已经运往京中;两位庄头及家属也一并押送入京。”
顾怿抬头看看自家爷,“两位庄头受了些折磨,手和脚都打断了。”
“至少江南之危是解了。”
顾长平思忖道:“暂时先由他们去,等归了京,我再让高朝想办法。”
“找不到张三,朝廷要定他们的罪也难。”
温卢愈有些后怕道:“幸好,我那道上的兄弟化了名,又没露出真面目,否则这事还难办了。”
顾怿想着这一路的艰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靖府事情如何了?”顾长平话峰一转。
边上一直沉默的段九良忙道:“回爷,老太太中风,陆夫人也病着,靖三老爷带着子侄们连跪三天,陆夫人愣是没松口,族长两边劝不动,已经派人送信去京中,请七爷回来主持大局。”
顾长平拧着眉,许久都不说话。
好半晌,他才道:“顾怿,你去准备回京事宜。”
“要回京了?”温卢愈一惊。
“嗯,枣庄那道鬼打墙,至少能让锦衣卫查个一两个月。”
顾长平目光落在段九良身上,“九良。”
“爷?”
“靖府的人撤回来,半个月后,你配合温兄,把粮食运出去。”
“是!”
“到了美人岛上,替我给他带句话,就说--请他安心。”
“一定带到。”
“你去吧。”
两人一走,顾长平扭头,发现温卢愈脸色古怪地看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他问。
“你把他们都支走,独留下我一个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