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忙各自归队,连躲在树荫下的高朝也站了起来,摇着扇子踱步到队伍中。
两位先生赶紧跑过去行礼。
曹明康穿着官袍,嘴边两道深深的皱纹,让他的面相愈发阴沉斗狠。
“我过来办差,正好路过国子监,便过来看看,你们继续上课,不必受我影响。”
“是,大人!”
曹明康摆摆手,示意他们去。
等人走远,他方开口道:“这一届的监生中,可有几个出挑的?”
顾长平往武生那边扫了一眼,淡淡道:“定北侯徐勇的孙子很不一般,文武双全,是个人才。”
“定北侯家教森严,孙子成器是应该的,这人你帮我留意着,找机会带他历练历练。”
“是!”
“长公主的宝贝儿子如何?”
顾长平笑道:“龙生龙,凤生凤,高公子不差到哪里。”
这话,初听是夸,细品品,便能品出些意味来,曹明康不以为意的笑笑,他也没指望这人能怎样。
顾长平:“除此之外,还有几位监生也不错,学识和人品一流。”
曹明康:“宣平侯家的那位,表现如何?”
顾长平摇头:“很一般。”
曹明康“嗯”了声,低语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子怀啊,你可得帮我留意着些,以后的朝堂,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这话,是在暗示龙椅上的那位,快不行了吗?
顾长平算了算时间,还有两个月。
前世,老皇帝是在最热的时候归的天。
他记得很清楚,那几日京城的天气又闷又热,孝服穿在身上捂出一身又一身的痱子,体弱的直接热晕过去。
他正色道:“先生放心,我会留意的。”
曹明康满意的点点头,“你可有想过,离开国子监,到别的地方呆一呆?”
顾长平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我觉得国子监挺好,不想挪地方。”
“大材小用了!”
曹明康背过手,目光钩子似的在他身上划过,“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相将之才。”
“先生!”
顾长平陡然打断了他的话,“当年我高中状元,皇上问我可愿去翰林院,我说不愿,这话并非推诿,比起高官厚禄来,我更想活得长久一些。”
顾长平顿了顿,又道:“如今,我还是这个话。”
曹明康笑了笑:“你果然是胆小。”
顾长平:“胆大之人,命不长。”
曹明康一脸惋惜,“罢了,我也不勉强你,那边可是武生?”
顾长平:“正是。”
曹明康抚须道:“让他们比一场蹴鞠给老夫瞧瞧。”
顾长平唤来王保生,耳语交待一番。
王保生兴奋的大吼一声,“儿郎们,首辅大人想看咱们蹴鞠,比一场如何?”
众武生们顿时沸腾,纷纷将上衣脱去,露出精壮的,硬梆梆的胸膛。
文生们哪见过这阵仗,有心生羡慕的,有羞于抬眼看的,也有像靖宝这样,心思全不在这上头的。
曹明康虽说是国子监的监事大臣,但只会在重要的场合出现,这会跑来做什么?
看他们蹴鞠吗?
首辅大人没有这么闲。
“娘娘腔,接着!”
靖宝扭头,脑门上砸下一件白衫,上面是生猛的男子阳气。
她气急败坏的扯下来,正要开口,却见面前一具麦色胸膛兀自起伏贲起,胳膊结实遒劲,腰腹线条……
靖宝别过脸,“干什么要我拿着?”
徐青山的理由很充份:“你跟个娘们似的,心一定细,那些皮小子会把我白衫弄脏。”
这什么破理由!
靖宝挥着小拳头想抗议一下,徐青山已经奔向场中,挺拔后背的每一根线条,都强劲有力。
靖宝无声咽了记口水,手下意识的去捂鼻子,她怕自己又淌出鼻血来。
突然,一股热流自身下涌出来,接着,又是一股。
这种感觉,久违却又熟悉。
靖宝用白衫做掩饰,用手小心探了探,浅浅红迹,果然是来了葵水。
怎的这么早?
若再迟几个月该多好!
靖宝将白衫抱在胸前,飞快的走到师锋光旁边,“先生,我肚子疼……”
“去吧!”师锋光心思都在场上,不耐烦的摆摆手。
靖宝长松口气,低头含胸,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贴着墙边往外走。
顾长平正与曹明康说话,余光看到有个人夹着腿走路,微愣后,慢慢勾起唇角。
……
为了“迎接”葵水的到来,靖宝是下过苦功夫研究的。
足足研究了半年时间,她和阿蛮两个人才算真正做出了另一个时代的卫生巾和卫生裤。
在盥洗室里,她跟做贼似的,把东西都换上去,又将染血的裤子用手搓洗了。
徐青山那件白衫上也沾了一点,怕他瞧出端倪来,她也亲手洗净,晾晒。
这时,小腹隐隐开始作痛。
靖宝把木盆放到架子上,默了半晌,一头栽倒在床上,蜷缩起身子,思忖着这几日该如何度过。
……
曹明康四人抬的大轿,越走越远。
齐林看了眼爷的神色,低声问道:“爷,曹大人跑来做什么?”
顾长平闭了下目,低声道:“他来试探我?”
齐林:“试探什么?”
顾长平:“有没有野心。”
齐林:“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顾长平转身看着他,“有,我这辈子只能呆在国子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