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保家宅邸,另一间屋敷内。
久保白穗跪坐在榻榻米上,手中轻轻翻着本物语(日本故事题材),此时,她亦听见了父亲的那句怒喝。
但她只呆怔地看着身上的白无垢礼服,又陷入回忆,面色不悲不喜。
……
久保康贵“哗”地掀开被毯,站在榻榻米上,怒目圆睁俯视着谦太。
板铺上的谦太则低着头,不敢去对父亲的目光。
久保康贵努力顺了几口气,才尽量用着平静语气:
“记住,久保家,虽非武家之人,但还算是据一村名主的氏族,宅邸的‘家子郎党’亦有四人!就算你没说错,那孩子,真如你臆想般诡异,可杀了他,你让村中其他人怎么看我们家!”
谦太低声诺诺:
“反正又并非第一次。”
谦太方才所说的,便是白穗第一次嫁出之事,他认为,当时即便父亲做得再高明,手段再隐蔽,但是有心人终究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毕竟,对方家业是真的被久保家夺了。
久保家的名声早臭了,谦太心里想到。
对面,久保康贵刚顺下的努火,又不可遏制飙上心头,他咬着牙齿:
“那就更不能杀他!”
谦太低着头,没察觉到父亲的神色,道了声:
“可阿光说,此子若妖啊”
谦太他一说完,接着房间就开始颠倒起了。
最后他翻了个跟头后,才明白自己遭受了重击,他不解地趴在板铺上,眼睛红着盯住父亲。
久保康贵看见谦太的眼神,猛然又一脚踹过去,边踹边吼:
“又要重复你那番言论!又想离家出走?什么天下大乱,妖魔现世,英雄立业?”
每说一句,久保康贵就踹上一脚,他认为谦太又想离家,去参与那场发生在京都的战乱。
“真的是阿光说的。”谦太像被戳中了什么,喘着粗气不愿屈服。
“滚!”
久保康贵踢得脚板发疼,直接破口大骂。
这一声,连远处屋敷内的久保白穗也被惊了一下。
伏在地上的谦太,脸上肌肉不断跳动,他有着骤然激动,便忍不住面目狰狞的恶习。
但脑中仅存的理智,让他压着自己的头颅,不让父亲看到他的脸。
他怕父亲会动手,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他低着脑袋,默默站立起来,撇着脸朝屋外走去。
可他身后,父亲声音继续传来,声音不大却冷,带着极其失望和愤怒之意。
“家里的人,我会让他们不听你的命令,你最近就安分些。”
谦太依旧不语,走至在屋外侧边半跪,将屋敷的木门从轻轻推合,直到自己看不到屋内时,他才抬头,恨恨地盯着门板。
他缓缓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迈去。
走道上,入眼皆是寂静清冷,只能望见妹妹白穗屋内的灯光还亮着。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面容风平浪静,内心却波涛汹涌,不断嘶吼:
“死老头!”
“去岁不让我离家!如今又阻拦我杀人!”
“我偏不听你!偏要杀他!”
“不肯我用家里的人?但阿光是我的人!”
“而且我改变主意了!立刻就杀!明日就杀!最好活活气死你!”
……
新九郎醒后第五天,清晨。
松任城城下町,酒屋。
新九郎和屋拓哉正对饮时,放下酒杯,貌似若不关心问了一句:
“如何,在下昨日所托之事,可有些许进展?”
昨日新九郎来城下町时,便在路上拜托对方,让对方帮忙收集些松任城·城主的消息。
“只听闻,城主大人近日会去参拜神社,其它消息全无。”屋拓哉遗憾地说着。
他经营的酒屋,本便是多事之地,各色人等皆有,因此酒屋也视作消息流通之地,也常有人来求问他消息。
新九郎将肋差往腰间挪了一挪,询问:
“有无参拜具体时间?”
屋拓哉摇了摇头,昨日他应下新九郎后,便在酒屋嗜酒客中,旁敲侧击了一番,之后还用清酒和町街尾的武士套话,可最后,也只探听到了个模糊的消息。
新九郎神情安逸,手指敲着肋差,声声脆响,缓缓说道:
“没事,我可不急。”
“可否再确认下……”屋拓哉瞥了眼新九郎腰间的肋差,有些支支吾吾。
看着屋拓哉的示意,新九郎有些气笑了,取出腰间的肋差:
“这是用来防身的,我不行刺城主大人,而且,我能刺杀得了吗?”
“我多虑了我多虑了”屋拓哉对着新九郎的小身板,连连道歉。
他心中稍稍放心下来,毕竟,自己可预收了50贯报酬,如若城主真被刺,自己亦是帮凶,但若非早清楚新九郎身份,昨日他便拒绝了这份工作。
屋拓哉确认新九郎并无歹意后,出于行规,也不便继续深究原因,又另外开口:
“新九郎等会,还回大藏村吗?”
……
大藏村,久保家宅邸。
一株山樱树旁,久保谦太伫立着,一动不动。
袴服男子从其后面走近,轻喊一句:
“少主!”
久保谦太微微偏了下头,却未回身,语气很是烦闷:
“阿光,招到几人?”
“二人。”袴服男子阿光沉声。
久保谦太很是不耐地转头,盯着阿光,眼中分明便是责问的意味。
阿光靠前一步,解释着:
“人少却可靠,毕竟家主禁绝了您使用‘郎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