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单钧浩觉得祁明光狂妄至极。
他是筑基期二层修为,无论修为,还是实战经验,都要强过刚刚筑基的祁明光。
他本有心给祁明光放水,双方速战速决,再相互谦让几句,彼此都有台阶下,不给外人看热闹,丢宗门的脸。
是的。
单钧浩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行为,并且极力想要挽回。
偏偏祁明光是个榆木脑袋,与他毫无默契,狂妄至极的言语,直接将彼此架在火上烤。
真真是呕死人,让人忍不住手痒,想要教他好好做人的道理!
当然,以上都是单钧浩的个人视角。
由此,他也认定了剑修都是一根筋的死脑袋,做事认死理,不知变通。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要战便战!
单钧浩和祁明光大战了五天四夜,法宝剑光交错,引得寂静岭无数修士侧目,更有魔修蠢蠢欲动,幸得被及时发现镇压下去。
二人酣战淋漓,始终未能分出胜负,直到彼此灵力耗尽,力竭倒地,这才堪堪罢手休战。
事实上,看似没有分出胜负,其实胜负早已经定了。
祁明光修为比单钧浩低,双方却打成了平手,谁胜谁负,不言而喻。
但是,对于此战的胜负,并没有人说三道四,评头论足。
概因这一战太过精彩,不只是低阶、同阶的修士叹为观止,收获良多,便是隐藏在暗中偷窥的高阶修士们,亦是频频点头,对这两位后辈修士非常看好,暗道他们不愧是后起之秀,上宗延续有望。
经此一战,祁明光和单钧浩亦各有受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闭关打坐,领悟巩固修为,出关后修为各上一层,自是不提。
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恶趣味,祁明光和单钧明明分属不同的金丹真人管辖,每每有任务分派,却总是会被分派到同一组。
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却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激烈场面。
好事者们失望之余,又纷纷发出感叹。
不愧是上三宗的天才修士,修为、心性和气度皆是上等。
二人相处久了,单钧浩慢慢发现,祁明光并不是狂妄至极,而是天生性格冷淡,万物皆不放在心上,他的人生大约只有三件事。
一是修炼,二是修炼,三还是修炼!
“喂!”
单钧浩叫住祁明光,好奇问道:“你每天就只知道修炼,总是这样,难道不觉无聊吗?”
相处久了,不只是单钧浩渐渐明白了祁明光,祁明光也慢慢了解了单钧浩。
知道他看似皎皎如明月光,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礼贤下士、亲近有礼的模样,实则极为傲娇,并不十分好相处。
而且,可能是被吹捧惯了的缘故,他还十分幼稚,是个促狭小鬼,心理年龄和身体年龄严重不符,好奇心极重,存在打破砂锅问到底等等臭毛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打扰,对于单钧浩的问话,祁明光虽说不上有问必答,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会作答,尽管回答的内容通常都十分简短。
就比如此时,祁明光的回答就只有简单明了的两个字。
“不会。”
对于祁明光的答话风格,单钧浩一开始还会觉得噎得慌,后来也渐渐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地接话聊天,并且毫不觉尴尬!
“怎么会不无聊呢?”
单钧浩四十五度角望天,一副二中少年感怀人世美好的语气。
“人生大好时光,有美酒、美服、美食,还有美人、美景、美乐……这么多美好的事物等着我们去发掘,若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多享受,难道要等到年老体衰,无法身体力行的时候,再来悔不当初?”
“我们是修士,就算寿元将尽,年老体衰,亦能身体力行。”
“呃……”
单钧浩再次被噎住,接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懂不懂?”
“再说了!你每日勤修不辍,知道的自然认为你是勤勉上进。不知道的,都说你是笨鸟先飞,用勤补拙!悠悠众口烁金,积毁销骨,这样说你的人多了,就会给世人留下你不过尔尔的印象,可你明明不是!岂不冤枉?”
祁明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正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的单钧浩,破天荒地第一次说了个长句。
“是非曲直,天长地久,公道自在人心。我等修士,只管奋进修炼,为何要去管别人如何说。天下悠悠众口,对于不喜欢的言论,你还能一一管住、堵住别人的嘴不成?若有人不服,与他一战便是!”
闻言,单钧浩微微一愣,不知道是被祁明光第一次说长句惊到了,还是被长句的内容震到了。
稍稍思索一番,然后嘴角弯起,故作姿态,仰天一声长叹道。
“你这人当真没意思,也不知道那些投你票的女修们,若是知道你是这副德行,会不会悔不当初,不该浪费票数在你身上,转而投入我的怀抱呢。”
说着,又装模作样,接连数次唉声叹气,故作苦恼道:“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美人太多,我怀抱有限,也抱不下呀,当真苦恼,苦恼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单钧浩面容既轻松又惬意,似乎有什么长久以来的心理包袱终于解脱落地,整个人都轻松诙谐不少。
单钧浩和祁明光友谊的小船一步步慢慢打造成型。
而真正让这艘友谊的小船扬帆起航并且固若金汤的,乃是接下来一次足以称之为生死相顾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