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穆轻云什么都没说,冷眼瞧着她折腾。
“无事,刚刚来的路上被沙子迷了眼。”
程雪茹起身相迎,穆轻云却转头坐下,她挺着肚子,站在穆轻云面前,一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云小姐特意从皇城来岭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程雪茹似乎有些急切,连客套的话都没有说两句,直截了当的问道。
苏沉渊为了方便穆轻云行事,给她安排了个女官的身份,严格来说,程雪茹该唤她一声,云大人。
朝中确有这位姓云的女官,穆轻云这是顶了她的名号来行事。
苏沉渊敢这么大胆的让穆轻云用她的身份,穆轻云猜测这位云姓的女官应当是苏沉渊的亲信。
十有**也是苏沉渊将她推上的女官之位,从前穆轻云都没有留意到,苏沉渊的手已经伸到了这么老长。
“的确是有要事,不然也不会这大老远来岭南。侯府出事,皇上心中也十分痛心,万般急切的想要查清这其中的内情,才特意派我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查。”穆轻云呷一口茶,摆出些官架子来。
提到皇上,程雪茹脸上的神情一冷,垂下眼眸,才掩下眼里的情绪。
这些,穆轻云都看在了眼里。
“云小姐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只要是妾身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只要能为侯府洗清冤屈,要妾身做什么都可以。”程雪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尽是真诚的模样,让穆轻云都看不出错来。
可她的心中若真有侯府,又如何会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来?
“老侯爷和提督大人出事前,可有什么异样?”穆轻云先放下了旁的事情,问起正事来。
父亲和大哥都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按理说,即便有人布局,父亲和大哥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便中圈套。
穆轻云担心父亲和大哥是不是还有后招,去蛮荒只是掩人耳目,其实是想要暗度陈仓。
但这些只是穆轻云的猜测,是或不是,还得她查明后才得知。
程雪茹的眉毛都皱在了一处,认真思索了半响才开口,“父亲和大哥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他们好像早就料到会出事,出事时并不意外。”
“父亲和大哥临走前,再三叮嘱妾身,要妾身管好自身,必要时,舍弃侯府,保全自己为重,好像,好像是回不来了的话似的。”
连后路都替程雪茹想好了,看来父亲没有留什么后招。
他只是猜到了会出事,也感觉到了是无法翻身,又怕程雪茹有孕会受不了刺激,所以才这般叮嘱程雪茹。
穆轻云的心沉了下来,父亲都不抱有期望,看来想要为侯府平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怕旁人诬陷侯府,只要皇上相信父亲,那便什么都好说,最可怕的就是这幕后之人便是皇上,那又该如何翻身?
“那,老侯爷和提督大人,可有再留下旁的话?”穆轻云还是不死心的追问。
程雪茹没有丝毫的隐瞒,向穆轻云和盘托出,老侯爷说的那些话,无非都是在为侯府上下盘算。
好像已经时日无多,在叮嘱家人一般,穆轻云越听这些话,越忍不住红眼。
强忍着眼泪,穆轻云担心露出马脚,低下头,假装喝茶,眼泪掉进了茶盏里,她捕捉痕迹的擦去眼眶里的泪花。
“老侯爷真是想的周到,即便自己处境艰难,还事事为家人着想。”穆轻云说这话,半是客套,半是感慨。
程雪茹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很是感慨,不住的点头,“父亲为人正直,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是为了百姓好,对我们这些小辈,更是万分着想,妾身虽只是为人媳,父亲也将妾身当亲生女儿般对待,云小姐定是要查清楚,还父亲一个公道!”
嘴角掩不住的冷笑,穆轻云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她既然知道父亲对她的好,又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啊,老侯爷一身傲骨,是宁死也不会屈,我想侯府的人皆是如此,夫人您说呢?”穆轻云故意想要出言讽刺程雪茹。
可程雪茹好似听不明白一般,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些许骄傲,“自然,妾身的夫君,大哥,还有妾身的姑妹妹,都是刚烈的性子,宁死也不会屈。”
她说这话时,好像还下着什么决心。
穆轻云一愣,是这个女人的脸皮太厚,还是太笨太蠢,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来?
“罢了,旁的事情稍后再说,还请二夫人将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穆轻云命人拿来笔墨纸砚。
父亲和大哥出事时,她也身陷深宫,惨遭卫宸的暗害,所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的并不真切,只是零星的知道一些。
由程雪茹详细的告诉她事情的经过,细节,再适合不过。
仔细的记下程雪茹说的每句话,穆轻云听着,心里的悲切更深。
卫宸是蓄谋已久,一步步都算的刚刚好,让穆家没有办法翻身。
可笑的是,穆轻云当初还想用自己的死来换取穆家平安。
他亲口在自己的面前应下,转头却将穆家算计的家破人亡。
她的重生,就是卫宸做恶的报应。
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世间一切,因果循环,他种下的因,必要食最后的果。
穆轻云坚信,她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小心翼翼的把纸折好,塞进怀中,穆轻云抬起头,对上程雪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