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的事情闹得并不大,皇后不在宫中,这事自然也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倒是公孙离被折腾得够呛,那两具尸体都是易容了的,但是这些天他还被别的事情缠得脱不开身,公孙瑾压得很紧,还派人朝他下手了。
这是有多么的迫不及待啊!
公孙则刚刚离开,就准备将他也除掉,然后好腾出手去对付公孙胜嘛?
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的。
一直到旁晚时分,公孙离这才把孙康给摆脱了,随后就朝着东宫这处而来了。
高栾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汇报给殿下了。
公孙行止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这事情没有必要瞒着公孙离,他也是参与者。
当公孙离走进来的时候,寝殿内一阵清香袭来,鼻息间那股味道淡淡的,不同于他寝殿内的那般刺激,这股味道很是温和,像是草药香。
此番公孙行止正坐在蒲团上,目光清冷,面色凝重。
公孙离环顾了一圈,望向那帷幔翻飞的床帐内,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身影。
“太子殿下,”公孙离含笑着拱了拱手,又道:“小豆芽呢?”
“睡着了。”公孙行止说得轻描淡写。
孟妤昨夜淋了那么大的雨,身子自然是招架不住的,再加上这些天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所以此时还是羸弱的。
“病了?”公孙离蹙眉的看向那处,有些担忧。
公孙行止扫了他一眼,“你很关心阿妤?”
这语气……有一股醋味。
公孙离倏忽发笑。
“怎么?太子殿下动心了?”
他那桃花眼中含着揶揄的意味,似笑非笑的打量他。
真是难得啊!
公孙行止这样的人也会落俗,他还以为他这个皇兄当真是不乱于心,不动于情呢!
公孙行止神色稍顿,眨了眨眼,对于他这话不可置否,“是又如何?”
公孙离一愣,有些猝不及防,他居然承认了?
这可不像是公孙行止的作风。
片刻的功夫他又反应过来,饶有兴致的道:“如此一来,我和皇兄怕是难免一战了。”
公孙行止不说话,态度算是默许了。
二人声音很小,孟妤昏昏沉沉的,却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外头秋雨坠落,淅淅沥沥的响起,那桂花香滞留在空中,屋檐下四角的灯笼吹得晃荡,打着旋。
静默了一瞬。
公孙离又道:“你想将人藏在东宫?可藏不住,不如……”
他将手中白色棋子落在角落,勾了勾嘴角,“不如皇兄将小豆芽给我,我将她放在身边,也能护她周全。”
话音刚落,公孙行止手中的棋子就碎成了粉末。
公孙离有些错愕,他自然是不知道公孙行止会武功的。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高栾在保护他的,怎地如今这般……
这人藏得可真是够深的。
四目相对,他眼底结了层霜,碎裂开来,“阿妤,是本宫的人。”
公孙离嘴角抿了抿没说话,沉默着扫了一眼那床帐内的人,只觉得有趣。
人一旦有了弱点可就好对付多了,不过最起码现在他不会动手的,毕竟大家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祸福相依的。
小豆芽睡着了,他也自讨没趣,干脆起身欲走,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哪里的人,轻笑一声,“皇兄运气不错。”
公孙行止不明所以的扫了他一眼,那一袭墨青色的衣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运气不错嘛!
公孙行止觉得他指的是床上的孟妤。
好像的确如此,他倒霉了二十多年,唯独她是恩赐,是他诵经礼佛这么多年上天开眼送来的礼物。
人走后没多久,高栾又小跑着进来道:“殿下,房大人来了。”
公孙行止这才从失神醒悟过来,随后施施然的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床榻前去,那翻飞的床帐随着他的动作而飘起。
动作一气呵成的弯腰温柔的把人从床榻上抱了起来,身子骤然落空,她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吃力的道:“殿下……”
“别怕,阿妤。”他柔声道,又转头嘱咐高栾拿上些孟妤的衣物,随手扯过自己的狐裘给她披上,这才抱着人出了莠和殿。
高栾一只手拿着个包袱,一只手给他撑着雨伞,大步流星的朝着暗道处而起。
房云翼已经等候多时了,瞧见前方的身影迅速的拱了拱手,“太子殿下。”
公孙行止轻轻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将人放下。
孟妤吃力的站在他的面前,面色苍白如纸,因着生病的原因变得有些矫情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殿下……”
“阿妤听话,皇宫危险。”他眉目如画,敛了七分温柔。
“那殿下呢?”她艰涩道:“殿下怎么办?”
“殿下不要奴婢了?”她有些委屈。
总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面前的男人伸手擦掉她落下的眼泪,“要,所以阿妤要好好活着。”
孟妤杏眼水光潋滟泛着水雾,却只能听话的点了点头。
房云翼接过高栾递来的东西,搀扶着孟妤离开。
她一步三回头,泪眼婆娑的瞧着站在雨雾中的人。
终是没忍住,她艰难的笑了笑,一字一句的道:“奴婢喜欢殿下,很喜欢很喜欢的。”
他攥紧了双手,心口像被撕扯一般的难受,却面色如常,目不转睛的目送着人走进了暗道,直到暗道的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