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里面的人就将房门给打开了,动作之快让人咋舌。
连带着周昌运也傻眼了,一脸茫然的看向身侧的房云翼。
只见其朝自己微微一笑,“周大人咱们去前面喝喝茶,等消息便是。”
说着二人便离开了这小院。
而孟妤则是面色平静的望着面前的男子,锦衣玉冠,却懒懒散散,胡子拉碴的,哪里还有从前那般谦谦君子的样子。
周身戾气太重,阴郁得下人,墨发下的那双眉眼定定的瞧着她,声音喑哑,艰涩难听,“你是谁?”
“东宫的人——孟妤。”她莞尔。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那房门啪的一下关上了,将里面隔绝了起来。
这屋子四处都给遮住了光,一丝都透不进来,里面乱七八糟的一片狼藉。
“多日不见,周公子倒是变了不少。”孟妤勾了勾嘴角道。
周子期面色一冷,“你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活下去,”孟妤轻描淡写的道,手指轻轻的扫过那桌面上的书籍染了一手的灰,语气温凉如水,“周公子似乎很享受这一蹶不振的感觉。”
“本以为苏小姐喜欢的,必然是人中龙凤,当时豪杰,亦或是才华横溢,如此看来,不过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做了铺垫,她转过身来,义正言辞的继续道:“你若这般死了,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苏小姐,又有何面目去见她呢!你不是好奇苏小姐为何非要一死了之嘛?”
“这世间她已经举目无亲,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没能嫁给你,为你穿嫁衣,和看着殿下东山再起。”
“苏小姐之所以必须要死,是因为……”
孟妤定定的看着他,在他恍惚的刹那,嘴唇动了动,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周子期身形一僵,若不是抓住旁边的桌沿就要掉下去了,他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那双目充血的样子有些瘆人,然而孟妤却不怕,黑暗中,她杏眼顾盼生姿,语气幽幽,“怕吗?恐惧嘛?不甘嘛?周公子,苏小姐如今的下场不也有周家的一份功劳嘛?为何不将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了呢?”
面前的女子分明生得好看,纯洁无害,可嘴里面的话都是打打杀杀,一字一句都在蛊惑着他。
周子期目光欲裂,手渐渐的扣在桌沿边,有些崩溃的望着她,忽的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你们不过是想要我父亲的支持罢了,你们明知道,明知道她和我有婚约,明明知道,这十多年我一直忘不掉,哈哈哈哈哈!”
他们本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里红妆,相守到老。
或许会争吵,拌嘴,可也会过得幸福美满的。
如今,留给他的不过一具枯骨,红颜已成墓。
“为什么啊?”他痛苦的捂着脸。
这些日子不断的自我怀疑,责问,却得不到一个所以然来。
孟妤站在原地未曾说话。
公孙行止与她说起过周子期这个人。
其实对于周家,公孙行止没有多大的好印象,一切都源于苏烟。
他们身负血海深仇,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苏烟偶尔会进宫陪他说说话,其中说得最多的便是周子期了。
她会说:“子期哥哥长大了,丰神俊朗的,也不知会娶了谁家的姑娘啊!”
也会说:“殿下,可我不想子期哥哥娶别人,他若是,若是知道我还活着,该是欢喜的吧?”
后来,苏烟渐渐长大了,便也很少提及了。
可是关于周子期的一切,她都在暗地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个怎样的姑娘呢!
孟妤了解不多,却印象深刻。
“因为……”孟妤顿了顿,眼眶似有些湿润,轻声道:“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那是一个高傲且自尊心极强的姑娘。
周子期绝望的捂着脸痛哭,似要将这些天的压抑给一次性迸发出来一般。
孟妤静静的望着他,却只能叹一句遗憾。
这样的时代,太多的无奈,悲欢离合常伴其身。
在一片抽泣声中,她离开了周家,后续如何,她相信以周子期的领悟能力应当是明白的。
如今朝中局势时不时的就偏离了轨道,动不动就一边倒。
在朝为官,又怎么办独善其身呢!
而周家,是苏烟拜托公孙行止最后的一件事情。
她想让周子期活着,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一生无忧。
在苏烟的身上,她看见了什么是情,什么是义。
……
“太子殿下还真是舍得,让小豆芽待在他人府上,,就不怕被人诱拐了,真实许久未见,小丫头越发的水灵灵了。”
绍安城的风水养人,愣是将那么一个蒙了尘的正主给养得水灵灵了
东宫,修养了些许时日的公孙离此刻又生龙活虎起来了,正和他对弈呢!
从前他的棋艺总是进退有度,不慌不忙,哪怕最后输了也光彩。
可如今步步为营,步步为赢,那么的急躁和迫不及待。
公孙行止闻言沉静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语气极为笃定,“阿妤不会。”
所有人都会,唯独阿妤不会。
公孙离笑了,“太子殿下还真是信心满满,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会有人将刀架在小豆芽的脖颈,威胁你嘛?”
“公孙离,”这是公孙行止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唤他的名字,那眼底结了寒霜,语气清幽,表情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