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勾起君臣之间不快的罪魁祸首———王琳琅,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在近乎千里之外的建康,已经被一锤定音。
此刻的她,像是一具木乃伊,全身被包裹得紧紧地,除了头可以稍微地转动之外,其它部位像是上锈的机器一般地笨拙与坚硬。她已经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在床上躺了近两个月的时光们,感觉自己都快与简陋的木床,长在了一起。
最初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陷入在痛苦的昏睡之中。后来,随着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她就越无法忍受自己像是一个废人一般躺在床上挺尸。她总是紧紧地闭着眼,想象自己置身在一望无际的的灿烂花海之中,正在春风的吹拂之下,一招一式地练习着秋水剑。练完剑,然后是长枪,接着是新月刀法,最后便是雷神劫。待到精神耗尽,精疲力竭,她便默念着逍遥心法,陷入无尽的沉睡之中。
就这样在昏睡与清醒之中浮浮沉沉,她那伤痕累累破烂不堪的**虽然不能动,但是沸腾的思想,却没有一刻闲歇,忙不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有闲暇去思考那个害得自己如此悲惨之人。
“姐姐,姐姐,”似乎有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响,她唰地一下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晶莹剔透宛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喝药了,喝药了。”说罢,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汤勺里的药,凑到她的嘴边。
王琳琅一边机械似地张开嘴巴,一勺一勺地喝着小女孩喂来的药,一般打量着这个瘦得如同竹竿似的小女孩,心中不约慨叹世间最神秘莫测的,莫过于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缘分呐,这个东西,可真是奇妙不过!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同是生活在这一方土地之上,而你注定了与这个人相遇,甚至重逢,可是,却永远也不是什么旁的人呢?
这个瘦骨伶仃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小石城的城墙之下,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想不到当日慧染的一个无心之举,却造就了今日的一份善缘。自己被那潭底的激流挟裹而下,一路钻山底冲暗河,落入深山之中的一处山涧乱滩之中,被一名外出采药的老大夫所救,就近放在一户农家养伤。而这户农家竟然就是小女孩的家!
小姑娘喂完了药,不忘掏出一条粗布帕子,体贴地将她的唇角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对着她甜甜地一笑,就拿着那破了一个角的瓦碗,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王琳琅的目光便转向了自己所在这个房间。这是一个极为简陋的屋子,除了身下躺着的这张木床之外,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物,家徒四壁。而墙壁是土方石堆砌而成,粗糙无比,寒酸之极。就在她的目光,梭转到屋顶上,盯着那成排的秸秆,微微怔愣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和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谢神医,谢神医,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家那口子,今日竟能下床行走了。”一个略带哽咽的女声,激动地说道。然后便是咚咚咚跪地磕头的声音。
岑娘子眼含泪花,望着身背药篓的灰衣老者,一脸的感激涕零,“珠珠,过来,来给神医磕头,”她激动地招呼着自家闺女。
这位面目清冷并不亲善的老者,真正是好医术好手段!十副药喝下去,自己那个已经咳血半月有余半个身子已经踏入鬼门关的相公,竟然再也不咳嗽了,身体渐渐地硬朗了起来,今天竟然还下地走了一小会!
一身淡漠的老者,并不多言,只是拉起地上的小女娃,拍拍她膝盖上沾染上的灰土,放缓了语气问道,“小丫头,躺在床上的那个姐姐现在怎样呢?”
这人一向严肃惯了,脸上皆是线条冰冷的皱纹。纵使有心要柔和面部表情,但是挤出来的却是一副似笑非笑渗得人心底发慌的笑容。
珠珠有些害怕,但大约还是懂得是面前这个老头救了自家爹爹,便鼓起勇气,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小手捏着衣角,有些怯生生地说道,“爷爷,姐姐醒了,刚喝了药,我带你去见她。”
当那一扇柴扉被打开时,王琳琅便望见了一个高大的灰色身影。他逆光而站,仿佛全身穿上了一层光影的外衣,而面目在强烈光线的映照之下,却显得模糊不清。但随着他越走越近,那张瘦长的仿佛刻满岁月痕迹的容颜,便一览无遗地显露在天光之下。
“姐姐,姐姐,”珠珠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一般,飞扑到床前。
王琳琅对着她嫣然一笑,抬起手指,轻轻地碰碰了她清秀而又蜡黄的小脸蛋。
谢神医将身上的背篓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几株绿色的苍翠欲滴的植物,一株挂在了那扇木门之后,一株放在窗台之上,剩下的几株,便放在了床头。顿时一股绿色植物特有的清香,开始若同无形的烟雾一般,在室内流转弥漫。
“驱赶蚊虫的,”似是看到了王琳琅眼中的困惑,神医淡淡地解释道。
他动作优雅,言语简练,一投足一顿首之间,流露出极好的涵养。纵使已经年已半百,须发皆白,但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自周身流露而出。
“谢谢,”纵有万语千言,但说出口的话却只有这两个字。
“趴好,我来换药。”谢神医也不多言,直奔主题。
懂事体贴的珠珠,闻言,立刻奔到室外,从井边打了一盆清水,蹬蹬蹬地端了进来。在神医转身,就着盆里的水,清洁自己双手的时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