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扮得体的大丫鬟,迈着七平八稳的步伐,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走到他们面前,“哎,这位小哥,我家侯爷,请你到那边去弹奏一曲。”她的鼻孔朝天,像是施舍一般地说道,“难得你的琴艺入了侯爷的眼,待会你可要好好表现,到时得到的赏钱,可够你们三个贱民,吃上个一年半载的。”
王琳琅直觉得全身的血液,像是岩浆一般,在血管里狂涌奔跃,像是炸开一样。她想,在她两世的人生里,好像从来都没有受到像今天这般的侮辱。阿虎像是一个被惹怒的豹子一般,狂风一般暴起,正待扑上去扭转那个丫鬟的脖子,不料一只手伸出,将他死死地拽住。
“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王琳琅眼睛里的瞳仁,格外地黑,格外地亮,像两颗浸泡在智慧海中的稀世黑珍珠一般。虽是淡淡地看着他,却有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微微一个楞神,阿虎被她轻轻地一拉,便身不由己地跌坐在地上。而她却一跃而起,带着一种清风明月一般的潇洒气度,从马车上取下那把暗红色的七弦琴,走向那谈笑风生的归德侯一家人。
谢神医略带清冷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凉薄如同月光,又深邃如海洋,复杂莫辨,让人瞧不明白他心底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归德侯一脸兴味地瞧着她,那张吃饱喝足的脸上,流露出心满意足,高人一等,以及隐隐的期待。
王琳琅对着两人不卑不亢地点了一个头,便盘膝坐下,双手轻轻地按压在琴弦之上。静静地停留了片刻,然后,那双指节修长的手,便如风起云涌一般地动了。
起初,琴音轻缓,缥缈如同云雾在谷中飘荡,然后它变得激昂起伏,慷慨激昂,铿锵有力,充满了杀伐之气,彷如有一种乱人心智的魔力,交织在琴音之中,要将一腔怒火焚烧殆尽。只听得人惊心动魄,甚至饮泣撒泪。
“此曲叫做什么名字?”归德侯心中激荡,他募地站起身,双眼灼灼地望着王琳琅。
王琳琅刚要回答,面目却突地一变,像是被什么惊动一般,她抱琴纵身而起,扭头望着侧面的山谷,满眼警惕,全身戒备。
众人一脸困惑,环顾四周,群山静默,湖光粼粼。侧耳倾听,风声呼啸,落叶簌簌下落。众人皆是一脸困惑,归德侯更是满眼恼怒,好一个不识抬举的贱奴,故作惊诧,扰乱人心,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施施然站起身,正要装模作样地呵斥一番。不料,变故突生,数十支箭矢,从密林之中射出,直奔湖边人群而来,一时惊叫连连,惨呼声不断。惊慌失措的众护卫,赶紧拿起各自的武器进行抵抗与反击。
王琳琅一个飞跃,蹿到谢神医身侧,抓起他的胳膊,连走带跑,将他安全地放置在一棵大树之后。然后,脚踏幻影十三步,在慌乱的人流之中,左奔右突,一个眨眼的功夫,疾奔至小岚身旁,一把抓起他,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避过那些如雨点一般的箭矢,急速地返回到那棵大树之后。
阿狼捡起地上的一把刀,一边恶狠狠地劈开了那些锋利的箭矢,一边身形灵敏地避开周围躁乱惊骇的人群,朝那棵树的方向撤退。只是他性情凶狠,若是有人不长眼地撞上他,他便一刀拍去,完全不管他人死活。
前方的树林里人影重重,似是有无数个身影,在暗影交错中奔跑射击。
“迎战———,迎战———”侍卫统领高声大喊,迅速地组织着手下的人手进行反击。归德侯的近身护卫,则成环状将那一家三口围起来,构成了一堵密集的人墙,将他们牢牢地护在中心。
可怜的婢女小厮,前一刻还是趾高气扬瞧不起人,下一刻便在惊恐万状之中的奔跑之中,被冷箭流矢射中,轻则受伤,重则丢命,真正是凄惨无比!
箭雨如火如荼,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正当侯府众人心弦绷紧之时,一大群身着各色衣裳的男男女女,在有利地形的掩护之下,秘密地从后方掩靠过来,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些装载着物资的马车,像是一群簌簌移动的蚂蚁一般,快速而无声地搬运着马车里面的物资。
好一处声东击西,使得真是绝妙之极!那些箭矢只是起牵制作用,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则是那些可以救命的粮食,布帛,甚至财物。
王琳琅心中思绪涌动,手指微动,摸向腰间的秋水剑。正当她脚步转动,想要飞身阻拦时,她的眸光不由地一楞又是一滞。
那些像是老鼠偷运货物一般的众人,竟然穿得破破烂烂,有的人手中还拿着簸箕,竹筐,甚至扁担,有的则完全是妇孺,和孩子!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杀人不眨眼的贼寇,而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一声尖叫却突然划破天际,正是那小胖子的声音,“爹,爹,有强盗,他们在偷东西!”
这熊孩子没有被慌乱的情景吓得哭爹喊娘,反而从大人的腿缝里瞥见了马车旁的异样,立刻尖着嗓子嚎叫道。声音,又尖又细,像是一根锐利的钢针一般,简直要把人的耳膜戳破。
归德侯立刻望着官道旁的马车,刚好看见一群人抱的抱,抗的抗,抬的抬,挑的挑,正收获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