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突然想起书院的夫子曾讲过男女七岁不同席,要注意男女大防的话,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他还是放开了胳膊。
“诺,这是我为你寻来的礼物,”王琳琅将手中拿着一把宝剑,往慧觉面前一递。微微有些醉意的眼睛,闪闪发亮,映着烛火的光,仿佛宝石一般。
“礼物?”慧觉一把将长剑拔出,剑身柔软,轻轻一个摆动,就如水光流淌,荡起一片银白的光芒。他拔下一根头发,轻轻往剑刃上一吹,那根乌黑的头发,竟无风自断,分为两截,飘飘摇摇地落在雪白的被褥之上。
“此剑名为太泉剑,虽比不上秋水剑,但也是江湖上排名靠前的名剑。我知道,你一直想学习秋水剑法,便托我大哥为你寻了这柄剑,供你练习之用。危难之时,也可以用以自保。待到你十八岁时,剑法有了一定的火候,我便秋水剑给你。”王琳琅捏捏他白嫩的脸颊,爱怜地说道。
“真得吗?”慧觉双眼发光,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你真得要把秋水剑给我?”
王琳琅点点头。
但短暂的激动之后,绽放在慧觉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朵花儿的花瓣似地,慢慢地收敛起来。他宛如小大人一般,极为懂事地地说道,“秋水剑是师兄留给你的,我不能要。待我长大以后,我就去寻这世间最有名的铸剑大师,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我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让这柄剑名扬天下,就像师兄一样。”
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言壮志,这生机蓬勃直冲云霄的斗志,直听得听得王琳琅热血沸腾,心如潮涌,“好,我等着看小觉名扬天下的那一天。”
她一把抓住慧觉的手,笑语嫣然,“走,穿上衣服,阿琅带你见识完整的秋水剑法。”
待到慧觉三下两下地穿好外裳,王琳琅抓着他的手,像是游走在暗夜之中的幽灵一般,瞬间便飘越到溪水阁最东面的练武场。
深秋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地,如同静静的流水一般,倾泻在地面之上。四周的高树花草,像是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缎带,在月光上,闪着朦胧的美丽的光。
王琳琅抽出腰间的秋水剑,对着慧觉粲然地一笑,剑光,如同一道银色的水光,从她的手中荡起,直冲云霄。
秋水剑共有十式,每一式纷繁变化,变幻无穷,与大自然之中的风云,星辰,雷电,遥相呼应,看似凌厉霸气,煞气十足。但偏偏在漫天的煞气之中,留有一线生机。
当王琳琅一路刺,撩,割,抽,拉,弹,绞,犹如庖丁解牛一般,从第一式月满西涧,舞到第八式日出之时,她直觉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打开了,在贪婪地呼吸着十月微凉微寒的夜空气。奈何第九式,和第十式,她没有完全地领会,所以不能施展出来,让她在酣畅淋漓之中,有一种未尽的遗憾。
秋水剑乃世间三大顶尖剑法之一,当年随着王十一郎的名满天下,而天下尽知。但不幸的是,随着他的陨落,便变成了故事中的传说。
站在一旁的慧觉,看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更别提被惊来的王府暗卫,简直是看呆了看傻了。
王琳琅还剑入鞘,微带醉意的目光,斜斜地瞥向黑暗的角落,冷彻而冰凉,如同草叶之上的白霜,有一种沁骨的寒意。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向慧觉,对他柔声说道,“看清楚了吗?”
慧觉有些懊恼,他挠挠头,有些窘迫地说道,“只看清了前三式。”
“不要紧,你先将前三式学会。记住,不管书院的功课多么地紧张,每日必抽一个时辰练习剑法,一个时辰练习心法,一个时辰练习步法。”王琳琅摸摸他柔软的头发,交代道。
“嗯,我记住了。”慧觉使劲地点点头。
看着月光下小暖男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王琳琅心中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苦涩与忧虑。这一次回到建康,她总觉得心有惴惴,老是感觉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若是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可这次,三位师叔都在,她心里就更是忐忑不安。
“小觉,你记住了,若是有一天,万一,我说是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了我的消息,千万不要慌张,继续待在东山书院学习。若是书院待不下去了,就和师叔们一起到西部去。河西郡有一个名唤林芝县的地方,是先帝赐给我的封地。我自会去那里寻你们。”
说到这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从口袖袋里掏出一块雕着花开富贵的白玉,塞到慧觉手中,“这是我大哥的信物,可以到天下任何一家汇通银号,提取银两,且数额不受限制。”
“阿琅,你有危险?”慧觉一张脸变得煞白,声音发颤,几乎都要哭出来,“我不要这劳什子玉佩,我只要你好好的。”他一边急吼吼地说,一边拼命地将那玉佩塞还给她。
这个敏感聪慧的小家伙,仅从她的只言片语之中,便推断出她可能会身处险境!
看着浑身颤抖,泪眼模糊,仿佛有刀劈开了胸膛的可怜孩子,王琳琅心中不约地揪成了一团。师祖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恐怕自己是这个孩子唯一的亲人了。她半蹲下身子,将这个孩子紧紧地抱着怀中,心中如月光揉碎了一般,满是片片的温柔。
她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边轻言缓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