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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低语议论声,像是一股股海浪,在拍打着岸石。
太后眼中露出一抹深思之色,“释明是谁?”她问道。一双熬过无尽深宫岁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慧染,透着一股一针见血的犀利。
“释明就是小琅,小琅就是释明啊!”慧染理所当然地说道。一双澄明似高山湖水的眼睛,望向一旁的王琳琅,透着一股自然的欣喜。
小琅?
众人的眼睛,艰难地转向王琳琅,莫非林芝县主王琳琅,她,她,她就是那个释明?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太后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之色,蹙着的眉头略一沉思,嘴角一勾,面上露出一抹让人难以琢磨的表情,“你———是释明?”
王琳琅嘴角咧起一股浅淡的笑意,坦坦荡荡地说道,“儿时,师尊带我去师门拜见师祖之时,师祖给我取了一个法名————释明,说是红尘虚华浮躁,让我闲暇时多念念经,修炼心性,磨炼意志。”
“那日在大相国寺,救下崔家儿郎的疤面郎君又是谁?”太后略有些混浊的眼眸之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
王琳琅摸摸自己的鼻子,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那人也是我。这几年在外行走,为了方便,我一直扮做男儿。”
什么?那个疤面郎君也是林芝县主?
当日,那人可是以一手诡异精湛的医术,将生生被抹了脖子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的崔家小子,给生生地拽了回来!这——这————
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却听到一道娇蛮刁难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说你是,你就是吗?”正是那一身异域风情的锦瑟郡主,她像是揭穿一个秘密的孩子一般,兴奋地嚷道,“听说那个郎君额角有一道丑陋至极的伤疤,你说你是他,那你的疤呢?”
是啊,那个疤呢?那个疤跑到哪里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几乎全部地聚焦在林芝县主的那张脸上。阳光照在那张光洁如大理石的面孔之上,给它渡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光芒。有细细的绒毛,像春日的刚刚探出头的草芽一般,在风中微微地晃悠。
王琳琅的手,在袖囊之中摸索了片刻,然后,一扬手,一个疤状物,像是蜈蚣一样,盘踞在她的额角,生生将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夜叉,“在小石城时,我曾受伤坠入寒潭,毁了容貌。后来,偶遇神医,治好了这个疤。”她摸着那凸凹不平的疤,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地讲述道。
“既然治好了,那又为何再伪造一个疤痕?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欺君?”昌顺的声音,似乎从鼻子里发出,那双看似高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毒之色。
“对啊,欺君!就是欺君!”一道清脆亮丽的声音,跟着附和道,却是锦瑟郡主。
切切的私语声,跟着响起,像是无数只蜜蜂在同时震动着翅膀。
静坐在塌几上的王佑,几乎都要气笑了。这样一顶大帽子,就想扣下来,栽到王琳琅身上,当他王家没人了吗?狂风暴雨在他眼中凝聚,他冷哼一声,正要起身,不料一道狂暴狠厉的声音,却陡然响起,“谁让你说话的?谁准许你说话的?”
却是那一直端坐着的赵国太子石隧,他像是一匹被惹怒的狼一般,暴躁地一跃至锦瑟郡主面前,一双仿佛猩红的眸子,凶神恶煞地盯着她。眼中射出凌冽暴躁的杀气,似是滚滚的车辙,以碾压一切的惯势,朝前方奔涌,朝锦瑟碾压而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早就与自己的好弟弟石川勾搭到一块。借口出使南朝,却暗地里联手毒害自己,导致自己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境地。这次,这个贱人,又想使出什么样的花招对付自己的救命恩人?
纵使平日里飞扬嚣张,但此刻被这样一双似乎要吃人的眸子盯住,锦瑟也不免胆战心惊,“太子哥哥,我————”
话语未落,石隧却突然暴起,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着一道地狱的寒光,毫不留情地径直扎向了美人的颈脖。
事发突然,毫无防备的美人,根本就是躲闪不及。冰冷的金属,割开了柔软的颈项,灼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像是水花一般。
所有的人,几乎都惊呆了。那前一刻还生机勃勃,仿佛夏日艳阳的美人,下一刻,便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软软地歪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变成了一句死尸。美眸中,犹自凝固着不可置信,惊惧若狂,以及死不瞑目。
在一片惊呼之中,石隧面目改色蹲下身子,一把抽拔出杀人凶器,嫌恶似看着匕首上的鲜血,在地上的死尸身上擦了擦,然后收回到袖囊之中。
“拖下去,”他阴冷地吩咐道,眉目之中的暴虐,似乎在杀人之后,有了片刻的消停。
侯在身后的侍从,约莫是见惯了自己主子的暴虐,以及变态,竟然面不改色地上前。两个人抬着地上的死人匆匆离去,两人手脚麻利地处理着地上的血迹。分工合作,配合无双,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这么惊天骇地的一出,被赵国太子给整了出来,立刻惊呆了宴中众人。
“这————这————也太猖狂了吧!”
“当众杀人?”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赵国太子,也未免太不把律法放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