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女人刚刚被安置到厚实的坐垫上,正要叩谢贵妃,目光却募地一顿,像是突然遭受重锤的打击一般,整个人僵住了,表情有一刹那的凝固,然后便是震动,惊愕,狂喜。
石邃恶狠狠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弯刀一般,煞气十足地剜了岑娘子一眼,便抓着心有不甘的余岚,大踏步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之上。
话题已经被巧妙地转移,想要再抓住归德侯的把柄,治他的罪,显然时机已过。不过,能够将泼在王琳琅身上的污水清理一番,帮那个女人一把,也算是报答她一二。
至于归德侯,他必不会放过,一定会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放在石上烤,然后再让他一片一片地吃下去,让他在痛苦的煎熬之中,悲惨地死去。
想到这儿,石邃的面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将视线投向了大殿的正门之处。
那里,一个身姿妖娆,眼神荡漾的半老徐娘,像是一朵盛放的野花一般,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摇曳着步姿,正渐行渐近地走进了大殿之中。
“民女凤三娘,见过陛下。”凤三娘跪伏在地上,朝高座上的皇帝磕了一个响头。
她一举一动之中俱是风情,但却绝对不是卖弄风情,相反的,带着一股不受拘束的野劲,倒是让人在沉闷的宫廷里,眼前募地一亮,耳目顿时一新。
“民女岑珠珠,见过陛下。”她身边的小女孩,有样学样,跟着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这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模样周正,语气憨厚,虽然流露出一种胆怯,但却又有一种不经世事的天真与稚气。
“珠珠儿,珠珠儿,我的珠珠儿————,”岑娘子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从坐垫上爬起来,冲了过去,将那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她搂得如此之紧,如此用力,仿佛是搂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娘——,娘———”小女孩像是被一根钢箍圈住一般,小脸发白,呼吸困难,但是重见娘亲的欢喜,使得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像是一只红着眼睛的小兔子一般,乖乖地依附在母亲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时间,哭声凄凄,悲悲切切,戚戚惨惨,引得几位心软的夫人和小姐,泪眼朦胧,泪沾衣襟。
“你不是说,林芝县主害得你夫君和孩子惨遭横死了吗?这个女孩又是谁?”谢老太爷拂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冷着脸,沉沉地问道。
他声音洪亮,如同苍雷灌耳,将那似乎将人耳朵撕开的哭泣声,给彻底地压了下去,碾成粉末。
岑娘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愕然地抬起头,望着那气势骤然暴泄的谢老头子,整个人不约地抖了抖,往后瑟缩了几分。
老爷子大半生征战沙场,隐着骨子里的煞气,流淌的血液中的铁马兵戈之意,双眼神中爆射而出威压,根本不是一个妇人所能承受的。
岑娘子浑身颤抖,像是一根藤蔓一般,紧紧地缠住了怀中的小女孩,似乎这个柔弱的身躯,是支撑她的所有力量所在。她嚅嗫着嘴唇,苍白着一张惨白的脸,想要说点什么辩解,但是老爷子的气势与威压太大,她就像处在飓风之下的一株小草,似乎下一刻便要被撕裂成灰。
“谢老国公,容小女子来回答您的问题。”一道飒爽又不失娇媚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跪在一旁的凤三娘。她挺直背梁,饱满丰盈的身躯,像是秋日的田野,有一种成熟且妖娆的独特风韵。
“这个小女孩,正是岑娘子的亲生女儿岑珠珠。约莫一年前,我经过沧源镇时,机缘巧合之下,从火场之中救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凤三娘侧头,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乍泄出潋滟的风情,还有一丝春水一般的温柔,“珠珠,你还记得那个送你金色蝴蝶的姐姐吗?”
岑珠珠像是一个小树苗,从母亲的桎梏之下,挣扎着探出了头,“凤姑姑,你说的是送我这个手链的姐姐?”小女孩一边询问,一边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带着精美袖边的冬裳,将小女孩的胳膊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是那纤细的洁白的手腕之上,一只雕琢精美的金色手链,被缠成两圈,像是两道金色的弧线一般,从衣袖之中露了出来。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轻震着双翅,歪着脑袋,睁着黑色的眼睛,正停留在弧线上。精湛的雕工,富有想象力的创造,使得这个链子,像是梦境一般,显得梦幻而瑰丽。
岑娘子脸色一惊,再一紧,本能地想要按下小女孩的手臂,一只手却募地伸过来,将她蠢蠢欲动的手臂给死死地压了下去。她着急地想要摆脱,却惊觉这只纤纤玉手却仿佛有千斤之重,她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凤三娘对着岑娘子眨眨眼,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
“大姐姐好可怜,她受了很重的伤,全身上下都是各种各样的伤,后背心处还有一个大洞。洞周围的肉,都腐烂了,长了很多虫子。她一动不动,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死人。”岑珠珠童言童语,略带天真稚嫩的声音里,还带着哭泣的腔调。
“可是,神医老爷爷把她救活了。临走时,她送给我这个链子,说是感谢我对她的照顾和陪伴。娘亲从这只链子上取走了七只蝴蝶,所以我只剩下有一只了。”说道这儿,岑珠珠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