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巷道穿越而来,带着桃花特有的浅淡的香味。随风而来的花瓣,恍如在这幽静的巷道里下了一场花瓣雨。
慧觉弹落肩上的一片粉色的花瓣,突然侧头,一双大而亮的眼睛里,似是有愤怒的火苗在燃烧,“小琅,你真得要和拓跋宏成亲吗?然后,日日面对像今天这般的情景?”
想到刚刚那一言不发心思深沉的美貌主子,还有那冲锋陷阵宛如疯狗般的嬷嬷,一种深深的担忧,像是蜘蛛一般,从慧觉的心底往上爬。他实在是不敢想象,无敌霸王枪的主人,被困在深宫之中,天天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抢夺一个男人!
王琳琅睨了慧觉一眼,看见他愁眉苦脸苦大仇恨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歉疚和怜惜,不觉地放缓语调,声音轻柔地答道,“一场交易罢了!”
这世上,谁都可以说爱你,但不是人人都能够等你!
她不是一块木头,当然可以感受到拓跋宏于她的特殊之处,因为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可是,一面表达得深情款款,情意绵绵,另一面却左拥右抱,连孩子都生了几个,这样的喜欢,这样的爱,可真是讽刺至极,好笑至极!
也许,她只是他的执念而已。
喜欢一个人太久,变成了执念。到头来,也许喜欢的,只不过自己的影子罢了!
“什么样的交易,值得你用你的婚事,来作为交易?”慧觉明亮如三月春光的脸上,像刹然渡上了一层寒霜。
瞧着他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王琳琅的内心莫名地一软。被人关心,被人在乎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就像是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突然被人塞了一个暖炉在手心,让人整个儿俱是一暖。
“好呐,好呐,这个世上,我什么都吃,就是不会吃亏!放心吧,我心中自有计较。”她拍拍慧觉的肩,脸上笑容绽放,“去吧,你忙去吧!”
郎城在数年前,就在平城有诸多的布置。现在,这些点点,线线,面面,需要全面地串联起来,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棋局,因此鹰卫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忙,各守其位,各尽其职。而身为鹰主的慧觉,则更是身肩重任,责任重大。
可是,雄鹰只有在壁立千仞的悬崖上下落,才会诠释飞翔的真谛和傲视苍生的气魄。只有翱翔在蓝天,与各路敌人追逐实战,才能尽显王王者的风范,直至涅盘。
瞧着那道白杨树一般挺直的身躯,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之中,王琳琅才晃晃悠悠地荡入了平城街道之上。
像是猎狗一般,跟在身后的几条尾巴,紧紧地盯着那几道身着侍卫服饰的身影。不料,一时间,前方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车马相隔,一个错眼,那几人像是水滴落入大海,竟是再也找寻不得。
就在盯梢之人心急火燎,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街头乱转之时,一个头发梳成无数根小辫子,辫梢上缠着各色丝带,上身着紫色儒衫,下着彩色百褶裙的鲜卑女子,正一脸兴味地在街上游来逛去。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着一身民族特色的衣裳,像是守护神一般,不远不近地坠在她的身后。
王琳琅心中欢喜,这般着一身异族的服饰,与周遭所有的鲜卑女子一般,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之上,随心所欲地闲逛游荡,可还是一种新奇至极的感觉!
她从东街逛到西街,看着满街琳琅满目的商品,摩肩擦踵的人群,还有那一张张洋溢着欢笑的面孔,真心地觉得拓跋宏真是一个治国的高手,将平城治理得井然有序,安定而繁荣。虽赶不上建康的奢华与富庶,但与其它东晋的城市相比,似乎相差不远。
正当感慨之际,一股食物的香味,顺着风向,像是飘飘摇摇的蒲公英一般,落到了她的鼻端。
那种既麻又辣的重口味,像是隐形的钩子一般,将她嘴里的口水,全部地勾搭了出来。
王琳琅使劲地咽了咽口水,脚尖一转,循着香味,来到了一家街头的小吃店。
一大盆一大盆的大棒骨,和鸡爪子似乎刚刚出锅,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着纯正的肉香。再淋上香味扑鼻的秘制调料,正是色香味俱全,似乎将王琳琅肚子里的馋虫,全部地勾引了出来。
而店内则收拾得极其干净整洁,每张桌子上靠墙的位置上,都放置着一个陶罐,陶罐里插着一把鲜活生动的野雏菊花。粉的,红的,白色,色彩鲜艳,生机勃然,将这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店,衬得格外地不一样。
王琳琅像是受到牵引一般,循着一张空桌子坐下。不大一会儿,一个手脚粗大面目憨厚的汉子,便将一大盘大棒骨,和一大盘鸡爪子端上了她的桌子。而动作麻利一脸精明算计的老板娘,则将她要的三份酱香葱饼,一大碗骨头汤摆放在她的面前。
不知在哪里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美食和风景,可以抵抗世界上所有的悲伤与迷惘。
作为一个资深的吃货,王琳琅自是对一切能勾起她味蕾的美食,毫无抵抗之力。在她眼中,吃食是一种幸福,品味更是一种情趣。
很快地,她便沉浸在舌尖上的美味之上。她动作迅速,却并不粗鲁。吃得是眉眼弯弯,惬意至极。
“你这老太太,看着人模人样,却不想是一个混不吝的,竟想吃白食,吃饭不给钱啊!”老板娘的大嗓门,像是一口铜锣突然敲响,震得王琳琅耳朵嗡嗡之响。
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老板娘直觉心在滴血。
这个老家伙点了这么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