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当事人逐一地离开,那匹死马也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运走了,杂乱无序的大街,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可是各种议论声,却像水中的波纹般,迅速地荡涤开来,传散出去。
“那小厮的力气可真大,竟一拳锤死一匹马!”一个尖利的嗓音,兴奋地嚷道。
“是啊!就那么一拳,那发狂的马,就生生被打死了!”
“可不是吗?那小身板,瘦得跟竹竿似地,力气却壮得像牛!”
“哎,你们说他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么大的力气!”
“难不成是秤砣长大的?”
一时间,哄笑声四起。
“不过,那玉佩真是好货色,被阳光一照,像是有水在其中流动一样,啧啧啧,真是好东西啊!”
“怎么,你嫉妒了?要不你也试试一拳打死一匹马,同时,再救三个人?”
“哈哈哈,我哪有那个本事呢?过过嘴瘾,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哎呀,我倒是替那个小兄弟担忧啊,他虽救了魏国公府的小少爷,却大大地得罪了魏国公府的大小姐。那个小姐最是睚眦必报了,那小哥啊————”
“我说,老孙头,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没看见那小厮的主子是谁啊?”
“是谁?是谁?快点跟我说说!”接话的人,有些急不可待。
“那是萧博安!萧家这一辈中最杰出的子弟,萧家下一任家主最具有竞争力的候选人。”
“是他?可是,坊间不是流传说,他是一个母不详的野种吗?”灰衣人汉子压低声音,颇有些贼眉鼠眼地说道。
“快闭嘴,快闭嘴!”他的同伴,一个着急,跳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是不是不想活呢?萧家的势力,现在正如日中天,直逼几大世家,你竟敢当众议论它的继承人?你是不是嫌活得太长呢?”
那灰衣人却不以为意,扒拉下同伙的手,嘀咕道,“我就说说,还不行?难不成他萧家能一手遮天,将所有背后议论萧博安的人都杀了了事?”
“哎呀呀,我的兄弟,你小声点,小声点,”那同伴急了,在他耳边低低说道,“你可记得街东头卖猪肉的屠夫刘二狗?他是怎么死的?你可还记得?他在卖肉时大声地谈笑萧博安的出身,不料却被身着便服的萧家主听得个正着,他一个飞刀甩出,那刘二狗身首立刻分家,倒在猪肉摊子上,人血和猪血流得满地都是。死也就死了,可是死了之后,那尸首被当街鞭笞三十下,理由是以下犯上冲撞贵族。”
那灰衣人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差点尿裤裆。
“兄弟,好兄弟,多谢了,”说罢,一个抱拳施礼,急匆匆地就离去了,像是有恶狗在背后追赶一般。
耳边的纷纷议论,啧啧人言,以及各种说长道短,像是松树上的针叶,尖细而繁密,如同瞄准了方向般,全往耳里钻。
冯宏迈着休闲的步伐,在人群中慢慢地走着。他那温润如水的眼眸,静静地瞧着街面上的繁华喧闹,脸上不知不觉地露出一丝丝隐隐的羡慕。
自那日,贺星带着自己暗地里悄悄离开,而替身则带着大部队人马,去探访南方的名医,已然有一段时日。这段日子,他在隐卫的帮助下,化作一个普通人,在这健康城里漫游。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仿佛在他的眼前被徐徐打开。
南方果真如夫子口中所言,人杰地灵,富庶繁华啊!它的热闹与繁盛,与战乱不已的北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想自己那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国家,冯宏的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公子,这世上力大如牛的人,几时变得这般稀疏平常了?上一次,在湖边,一个小女孩徒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马车,救下了公子您,今日,一个小厮竟一掌劈死一匹奔跑中发狂的骏马,救下了三个人,公子您说说,这是不是太过巧合呢?难道他们是同门师兄妹?”贺星在一旁念叨到。
“同门师兄妹?”冯宏轻轻地重复道,那如同烟波渺渺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微光,“有那样惊才绝艳的师傅,教出这样的徒儿,倒不也稀奇!”
“可是————”贺星刚要说话,冯宏却制止了他。
贺星猛一抬头,便见到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杵立在眼前。
原来,不知不觉中,主仆俩人已经来到一座酒楼的门口。
“公子,里面请。”候在门口的小二,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殷勤地将俩人往里面引。“您两位是想在一楼大堂,还是在楼上包间就餐?大堂是敞开式的,气氛极为热闹。二和三楼环境优雅,私密性很好。”店小二口齿伶俐,他站在大门一侧的楼梯处,热情而详细地介绍道。
“二楼吧,”贺星摸出一小块碎银,扔到小二的怀中。“找一间视野宽阔,环境安静的包间。”他利落地吩咐道。
那小二捏着手中的碎银子,眉开眼笑,“好咧,好咧,您两位,请跟我来。”
冯宏的脚踏上那红木的楼梯,一步一步地跟着那小二往上走。贺星跟在他身后,装作无意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眉头不由地暗暗地皱起。
二楼的长廊里,摆放着许多精美盆栽。里面有含苞待放打着花骨朵儿的,有娇蕊层层怒放展颜的,有纯盆碧绿叶片绿得要滴出来的。一眼望去,色彩绚丽,层层叠叠,很是美丽。暗香,在空气中缓缓流动,让闻者不由精神一震。
真真是好格局,好布置!
待到他们进到雅室里面,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