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的身体发软,脑袋发晕,四周的人像似乎在一圈圈地在转动,转得他头昏眼花,脑袋像是有水在不断地荡上荡下。他知道自己是中暗算了。庆幸的是那下药之人,或许只是想拖住他,并不是要毒死他。
他心里泛起阵阵的嘲讽,这个皇宫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心兼腐臭,那些阴谋的手段从来都没有一刻的消停,只会比以前更加地疯狂。
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酒杯之上,随即又落在那刚刚来敬过酒的稚子身上。那屁娃娃坐在她母亲旁边,一脸的天真和稚气,似是根本不知晓内情,看到他的目光瞥了过来,还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皇室中长大的孩子,整天浸泡在算计与阴谋之中,会有这样单纯的笑容吗?王斌内心苦笑几分,怪自己大意了啊!
然后,他的目光侧转,落在美丽万分风情万种的贵妃娘娘身上,俩人的目光相遇,那女人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美丽笑容,然后举起酒杯朝他摇摇地一敬,一仰头,那金尊里的酒被她喝得一干二净。
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有毒!
当年那个清纯善良的刘欣兰早就不再了,有的只是眼前这个心机沉沉恍如毒蛇藏在暗中的深宫女子!
殿中歌舞升平,丝竹声声,人语约约。俩人的眉眼官司,更是悄无声息,无人注意。只是王斌的心里,却突然涌起一种巨大的悲哀,他看着案几上的美酒佳肴,大殿上的珠光宝气,华贵奢侈,心中有了一种深深的厌恶。
他这一路从西南而来,见多了民生悲苦。战乱,再加上旱灾,许多地方根本就是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有的地方,老百姓活不下去了,甚至易子而食。可是,这里呢,这些贵胄高官,豪门世族,却个个肥头大耳,满肚油肠。他们一个个吃得满心欢喜,面露醉意,目光**。他们的目光,盯在那些衣着暴露的舞姬身上的,简直是粘在了上面,真是恶心至极!
“陛下啊,我心中苦啊!”在这喧嚣的声色之中,突然一人越众而出,快步穿过那些舞姬,趴伏在高座下的厅地上,嚎啕大哭。他的哭声,高昂,悲戚,一下子压过那缠绵萎靡的丝竹声,像是箭矢穿云裂布般,将那乐声给射得一个对穿。
霎时,满殿寂静!
众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落在那俯地大哭的身影之上。就连他身后舞姿妖娆的众舞姬,也骤然惊变,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身影,片刻之后,那领头之人俯身于地,众舞姬也跟着跪俯与地上。
“哦,原来是刘爱卿,你心中有何苦啊?不如细细道来。”司马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看着那趴伏在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刘伟直起身,但是却依然跪着。今日,他穿着一身官服,倒是颇为干净整洁,没有往日的邋遢,但是那张脸,却是鼻泪横流,额角有几缕发丝垂落,粘在那鼻涕眼泪之上,让人不忍直视。
“陛下,只要一想到,我等今日在这里吃着山珍海味,听着那靡靡之音,看着那美轮美奂的舞蹈,而北方的民众却在胡人的铁骑下哀鸣悲号,我的心就是一阵发苦。陛下,为何我们不派兵渡过黄河,打回到北方,将那些被胡人侵占的失地都收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一语已出,满座皆惊!
那句为什么,为什么的声音,在陡然静下来的大厅里回荡,颤音阵阵,似是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撞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放在那御座之上,看着那略显单薄病弱的身躯。他坐在王座之上,腰背挺直,头颅高昂,像是一杆旗帜般,那般地傲骨铮铮,却又那般孤寂寒冷。
“为什么啊?因为我们无兵可派啊!”司马睿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清冷,低沉,却有着一种浓浓的悲哀。“自祖逖北伐失败,江浙一带又发生几次叛乱,朝廷自顾不下,哪里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派往北方?”
“那他怎么不去?”刘伟突然伸手一指,生生地指向左手边案几上的一人。
那人剑眉浓浓,双眼如电,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带着铁血般的煞气,和令人心寒的威严,正是那大将军——王敦!
他缓缓从那案几旁起身,带着一种自战场上而来的死亡之气,一步一步地走向刘伟。他腰间的剑鞘,随着他的走动,轻轻地碰撞着他的甲胄,发出一阵轻微的如金石相击的声响。
这————这人————竟如此嚣张,竟大喇喇地毫不避讳地带着兵器进殿?
那些跪在殿中的舞姬吓得浑身颤抖,伏在地上几乎软成了一团泥。王敦看也不看她们一眼,仿佛她们是一只只渺小之极的蝼蚁。他径直地走向刘伟,像一座大山似站在他的面前。刘伟昂着头,面上没有丝毫惧怕,他紧紧地盯着这个满身煞气的男人,嘴里问道,“你明明有兵,为何不去北伐,而要在建康里犯上作乱?”
“犯上作乱?我看你才是那乱之源!你唆使陛下派兵北伐,难道你不知道这南方才刚刚稳定,若是举全国之力北伐,与那五胡正面相抗,如是胜了,那也会是两败俱伤。而且,要是在这个时候,像苏俊之乱的内乱再发生一次,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再者,如是输了,兵败了,胡人渡江南下,将有什么样的恶果,你——————?”
王敦的话语未完,只是那如电的目光紧紧盯着刘伟,脚下一动,往前再迈进一步,同时他的手快如疾光般,一把抽出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