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看卢梭的《瓦尔登湖》,里面有一句话让人印象特别深刻:人天性中最优美的品格,好比果实上的粉霜一样,必须轻拿轻放,才能保全。
当三人吃完饭,回到房中,看着对面两双明澈如溪水的干净眼眸,王琳琅的心中就涌起了这一句话。她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突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怎样才能保留这最为难得的粉霜?同时又能在这肮脏险恶的世间安全地行走呢?
思索了片刻,她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来,你们两个坐下,今晚我要给你上一节课!”
“一节课?什么课?”慧觉兴奋地问道,眼睛睁着大大地,映着烛火的光,似是有簇小火苗在里面燃烧。
慧染也抬首望着她,那涂了药膏的脸,看上去颇为滑稽,但是王琳琅却笑不出来。
“今天,我给你们上一堂生理卫生课,告诉你们何为男女有别,何为男欢女爱,何为男男龙阳之好,而小孩子们都是怎么来的?”王琳琅一边说,一边取来属于她的独特碳笔,在纸上轻轻地描画起来。
说实话,原先她还以为这些超越时代的知识,这两个家伙会接受不了,哪里想到这两个人竟听得认认真真,津津有味,将她所讲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盘接受了!
“女人每个月会排出一个或两个卵子,而男人每一次**则有千千万万的精子。当男女结合之时,无数颗带着小尾巴的精子会争先恐后地冲到女人**之内,它们奋力地游啊游,穿过重重障碍,都想第一个到达输卵管,与卵子结合。可是,只有最强壮的精子才会最终到达目的地,抢先钻入卵子体内,与它结合,形成受精卵————”
王琳琅一边说,一边在纸上涂涂画画。那些卡通似的男女人物,带着尾巴宛如小青蛙的精子,圆形的像是一个毛绒球的卵子,都被她画得形象有趣,那两个人听得恍然大悟,惊叹连连。
本来打算讲一个时辰,哪里想到一个铺展开去,竟生生讲到了夜半时分,讲得王琳琅口干舌燥,筋疲力尽,简直比练功还要累人。
她拎着茶壶,对着自己就是一阵猛灌。那咕噜咕噜地吞咽声,像是牛喝水一般,说不出的粗鲁,但又说不出的洒脱。
“都听明白了吗?”她侧头问着桌边摆弄着那些图画的人。
“嗯,都明白了。”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知道了以后怎样保护自己了吗?”
“嗯,知道了!”两个人同时答道。
只是,慧染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他微红着脸看着王琳琅,小声地说道,“阿琅,那个——那个——白日里那个青年,他对我————”
他扭扭捏捏地还没有说完,旁边的慧觉小童鞋已经一脸鄙夷地说道,“笨啊,小染,那个蓝猴子明显地不安好心,他想跟你搞一个男男龙阳之好啊!”
噗嗤!王琳琅喷出一大口水,有些惊愕又有些后悔地看着那个微微得意的小子,这——这——领悟力也太强了吧!
咳咳咳!她佯装咳嗽,掩饰了那一瞬间涌上脸的尴尬,“记住了,每一个人的身体,都不可以随便给人看到。如果有人想要扒自己的衣服,就要像阿染今日一样,一拳把他给打飞!”
本来有些难堪的慧染,闻言,俊脸之上闪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虽然那笑意如同昙花一现,但好歹驱散了漫上他脸颊上的缕缕阴霾。
“来,把这些纸给我,”王琳琅含笑走过去。
慧觉赶紧把那些纸收拾好,递给她。王琳琅接过那些纸,拿起最上面一张,凑近了火烛之上。哧拉!火苗上窜,瞬间便爬上了那张纸,快速地吞噬了起来。
“小琅,你干嘛要烧掉它?多可惜!”慧染匆忙地站起身,一脸焦急,想要阻止她。
慧觉却一把抓住了他,嘴里说道,“别急,阿琅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王琳琅没有回头,她只是一张一张默默地烧着那些纸,望着那些跳动的火苗,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上一世。那一个遥远的永不可再回去的时空,多麽地让她怀念。而在这里,无论怎样地努力融入,她还是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异客,一个来自异世的陌生客人。
一种淡淡哀伤从她的身上慢慢溢出,虽然并不浓烈,却弥漫了她的全身。那昏黄的烛火映照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个人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朦胧之感,而在那朦胧之中,似乎隐着一种深深的忧伤。
她周围的空气,似乎受到了感染,如同停滞了一般。让人在一刹那间感到了一种震撼。
因为她一向是生机勃勃地,强大英勇地,几乎在她面前,没有什么苦难克服不了。可是,这一瞬间的她,却是如此地陌生,如此地柔弱,她明明就站在那里,离他们根本不远,可是,她却好像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里,那是一个他们所无法触及的世界,好像离他们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阿琅,”慧觉像是一只乳燕,一头奔向她,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双腿,“阿琅,你怎么了?”他抱得如此之紧,似乎是怕怀中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王琳琅被这一撞,似乎从那梦游般的思绪之中恢复过来,她低头朝抱着自己的童儿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这些画作上的知识,它们不属于这里,所以必须烧毁。你们只需把我交给你们的东西记在脑中,以后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即可。其它的,记住,决不可对人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