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的眼神变得格外的温暖:“第二天早上,我走出了诊所,到了旁边的山坡,我看到你在写生,你站在面向东方的一个山坳里,前边是初升的太阳,带着霞光,你站得很好看,轻盈俏丽,在后面看去,有一种圣女般的神圣感。”
思羽听得怦然心动,明明知道这是神经病的话,但也还蛮喜欢听的。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间有点感动,我悄悄到了你的身后,看着你专注地画着,我从你的调色里,感觉到了你的感觉,但是你太慎重,这些感觉很快的,就因为你的慎重浪费了,我很替你感到可惜,所以就出声了,还记得吗?”
思羽说:“你那是出声吗,我怎么记得一开始你就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还说我画得非常糟,当时差点把我给气坏了。”
“跟你心里的感觉相比,你画到画面上的感觉,难道不是非常糟吗?你对光影的理解非常敏锐,因为你在一开始调色的时候,还没堆到画纸上的时候,我就觉得跟我想的一样,可是等你再想一想,然后又堆一堆,调一调的时候,就完全变了,我在旁边看了,很替你着急,难怪你越画越没信心了,内心的那点感觉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可惜。我想,为什么这么一个有灵气的女孩,要用教条把自己锁死呢?为什么不让心里的感觉释放出来呢?我说你画得糟,完全是针对你一开始的感觉相比的。我不知道描述这种感觉,所以,我干脆画给你看,我想,如果你看到我的画后,能找到感觉,那我的感觉就没有错,你就是一个绘画天分非常高,非常有悟性的女孩,那你可能就是,我多年前,在梦里相遇过的那个女孩。”
神经病名不虚传哪,但思羽还是心跳得厉害:“你,梦见过这样的女孩?”
“嗯,我中学的时候,有一个晚上,做了一个很特别的很长的梦,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一个碧草如茵的山坡,我见到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我们各自背着一个画夹,迎面走过,相逢一笑后就擦肩而过,可是刚一过去,我就后悔了,马上回头,发现那个女孩也同时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有如久别重逢,我们什么也没说,就像熟人一样,朝对方冲过去,然后紧紧的拥抱到了一起……”
天哪,这么浪漫中学生的梦。
“不可思议的相遇和拥抱,好像是来自前世的约定一样,好温暖的感觉,后来,我们就手牵手的走在一起,到处游山玩水,到处画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神经病叹了口气:“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辞而别,我怎么找都没找到她,于是我哭了,然后就一直在找她,我找了很多地方,找过山坡,找过小巷,找过车站,找过商场,甚至还在细雨里找,还在风雪里找,从梦里,一直找到梦外……”杨凌轻声说着,仿佛人还在梦里,怕说重了惊醒了这个梦一样。
明白了,这个人的初恋,原来是在梦里,在他的中学时代。
这看起来如此安静的人,居然也有这么浪漫的一个梦,居然也有这么浪漫的念头。
“你不知道,我那夜醒来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泪,当时天都已经亮了,离上学时间已经不久了,可我还赶紧逼自己入睡,想回到那个梦里继续找她,免得留下遗憾。只可惜,我虽然再次进了梦乡,但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了。”
这种感觉,她有点懂,因为她也有过想追回睡觉中去继续做的梦。
“很多梦,做了就忘了,可这个梦,一直在我心里保留着,特别是她回过头的那一笑,很醉人的感觉,从那以后,我就执着地相信,我一定会找到这个梦里的姑娘,可能是因为这个,我对身边出现的好姑娘,通常都是视若无睹。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家人,就只有一个朋友,徐远翔,只有一个,有过好感的女孩,姜欣,但是,我对姜欣只是因为她的艺术天分高,觉得比别人亲切,却找不到梦里那位姑娘给我的感觉。”
“欣姐,不是吧,她多完美啊。”连欣姐都不能打动他,这个人真是太特别了。在思羽心里,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包括明星,都很难跟欣姐相提并论。
“你对她印象很好?”
“是啊。”
“确实,她是很好的女孩,别人说她孤傲,其实她只是不屑于把时间耗在跟那些人打交道里,她对人是很热情的,我和徐远翔化敌为友之后,姜欣那时也在法国,她比往常更加频繁的来找我,并且还对我表白了。”
“欣姐跟你表白过?”
“是啊,表白过,其实她不是第一个跟我表白的姑娘,但她却是,唯一的我曾有过想法的姑娘,我当然还是拒绝了。”
“拒绝了?”真是不可思议啊,还有人,能拒绝姜欣?
“当然拒绝了,因为我知道,她不是我梦里的姑娘,再说,她自己都很清楚,其实她的心里,最放不下的是徐远翔而不是我。”
“你怎么拒绝的?”
“我说,姜欣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我的梦,是遇到一个像我一样,能够在光与影的世界,找到一份特殊的感动的姑娘,你并不是这样的姑娘,你和徐远翔一样,表面上都很浓烈,但你们追求的,是形态和色彩的协调之美,是一种相对静态的美,而我不一样,我内心很平静,但我追求的是光和影的动感之美,我梦里的姑娘,就是跟我一样,能在光和影的动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