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早上,李秀棉给朵三牛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两双布鞋,放在包袱里,拿了两个玉米面饽饽揣在大衣兜里,朵三牛等女儿上学走了,穿上大衣,戴着棉帽子,到大哥二哥家打了个招呼,就一路向北,走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朵瓜瓜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作业本,说:“娘,你不检查我的作业呀?”
李秀棉不情愿地拿过来,翻了翻她的作业本,一看都是对勾的,说:“都是对勾,挺好,收起来,吃饭吧。”
朵瓜瓜把作里,拿起一个玉米面饽饽,边吃边说:“娘,明天早上记得给我馏鸡蛋,明天早上该吃鸡蛋了。”
“我知道,不用你多事。”李秀棉边吃玉米面饽饽,口气不悦地说,朵瓜瓜说:“我得提醒你,我怕我爹一走,你就不给我吃了。”
“你说的这是啥混账话,我亏待过你呀?有啥好吃的,不是紧着你和你哥吃。”李秀棉用筷子敲着碗说,朵瓜瓜说:“有啥好吃的,你都给我哥吃,你就是偏向我哥,要不是我爹让我吃鸡蛋,你才不让我吃哩,过年的牛杂碎,你还偷偷给我哥留了两块,我哥没有吃,给我了,要不我还不知道。”
“小兔崽子,狼心狗肺的东西,看我不打你,你老子打我骂我,你还敢跟我炸刺,你咋不说这是你哥挣的,你挣啥了,还要吃鸡蛋,看把你能耐的。”李秀棉说着,一把把女儿从小板凳上薅起来,“啪啪啪”在屁股上打了三巴掌,朵瓜瓜“哇哇哇”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等爹回来,我就告诉我爹,你偏向我哥,不喜我,打我,不想让我吃鸡蛋。”
“你还敢告状了,看来我还是打的轻,你还敢拿你爹吓唬我,看我不打死你。”李秀棉从脚上拽下棉靴子,把朵瓜瓜按在地上,“啪啪啪啪啪”一阵打,打的朵瓜瓜叫的跟杀猪似的,李秀棉气的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朵三牛走了,她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不知道日子该怎么熬,心里一直都不踏实,一天了坐在家里,看着什么都不顺眼,想想这么多年过的日子,抹了几次眼泪,瓜瓜这个没有眼力价的,还跟她顶嘴,气的她控制不住,把她好打,朵瓜瓜哪里知道大人的心思,只觉得是娘偏向哥哥,不想让她吃好的,现在她爹不在家,娘就没有个怕的人儿了,可劲打她。
娘俩在地上哭了很长时间,哭的解气了,李秀棉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在腿上抹了一下手上的土,坐下来,接着吃饭,心里憋屈的厉害,也吃不下玉米面饽饽了,就喝了一碗玉米面粥,喝完见女儿还在地上哼唧,就说:“起来,吃饭,不吃永也不给你做饭。”
朵瓜瓜从地上爬起来,哭的脸上几道子黑印子,跟唱戏的打的脸子似的,李秀棉把桌子上的破布递给她,她在脸上擦了几下,欠着屁股坐在板凳上,边哼唧着边吃起来。
吃完饭,天又冷,朵瓜瓜赶紧钻到了被窝里,屁股太疼了,不能平趟,只好爬在被窝里。李秀棉撩开她的被子,褪下来裤衩,看见女儿屁股上好几个血印子,心里一哆嗦,眼圈红了,她给女儿提上裤衩,心想自己的手咋这么狠,这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呀,自己心里再难受,也不该拿孩子出气,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这样的话,和朵三牛都啥区别,自己没有本事,就拿家里人出气。李秀棉这样想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朵瓜瓜看看母亲的眼泪,撇了一下嘴,也不跟目前说话,心想现在害怕了,等我爹回来,让我爹看看,你把我打成啥样了。
砖窑造砖的工艺比较简单,有两个把式,懂技术,一个管烧砖的火候,一个看生坯子成型机子的,机子有个小毛病,能修一下,是技术工,其他人都是干搬运和装卸。农场的砖窑,有两个窑坑,两个坑轮流着进砖出砖,朵三牛到了砖窑,就是把成型的生砖坯子搬到手推车上,推到烧砖的砖窑里,按照班长的要求,放在指定的位置,干这个活的,有四个人,按照每天运的生砖痞子数量算钱,还有一拨人,专管把烧好的砖忘外运,因为刚烧好的时候,窑洞的温度非常高,往外运砖比较辛苦,夏天容易中暑,冬天容易感冒,挣得比进砖推生坯子的多一些,朵三牛想,等啥时候,出砖的人手不够了,他就跟管事的说说,让他去出砖,能多挣俩钱。
晚上,进完一个窑洞的砖,四个人坐在宿舍的床上,边喝水边唠嗑,朵三牛说:“窑上每天出这么多的砖,那么多的拖拉机来拉砖,这都是卖到啥地方了?我们周边的村,一个用这种砖的都没有。”
“你不知道吧?这窑主有本事,砖头都买到县里了,还有镇上,听说还往市里头买呢,好多修房子的,翻盖房子的,现在都用这红砖了,比灰砖有劲,过几年,我小子该说媳妇的时候,我就用这红砖。”张建国边抽着自己用烟叶卷的烟,边说。
“窑主不是管事的薛会计?”朵三牛来砖窑干活,看大门的七大爷就是让他找的薛会计,薛会计当时就答应让他来试试,他以为这个砖窑就是薛会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