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市丞魏伶,最近更是受到了市署众人的猛烈吹捧,人人看到他,全都春风满面,热情洋溢。
魏伶自我感觉也很良好,在西市署,他的地位上升到历史最高,就连正牌市令都不及万分。
西市令已经年届花甲之年,看到魏伶的声势这样好,也萌生退意。既然他不愿意升迁,还愿意呆在西市。
那就把市令的位置让给他,他也可以挂冠归乡,两全其美。
裴范先扣响了西市署的大门,看到这一幅风风火火欣欣向荣的景象,不禁捏了一把汗。
“裴郎,稀客啊!”魏伶将他笑吟吟的迎进门,茶水小点心都伺候的好好的。
他越热情,老裴心里越发虚。
“魏市丞近日可好?”
“好,我好得很!”
魏伶眉飞色舞,心说,你看看我这状态,在市署里的派头,还看不出来吗!
魏伶越得意,裴范先越是过意不去。
虽然货款不是他收的,可张罗着去洛阳开生意,却是他的主意。
说来说去,现在事态变成这样,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系。
再联想到魏老抠的为人,啧啧,总感觉要凶多吉少。
“裴郎,那笔钱,清点的如何?”
魏伶满怀期待的看着他,说不着急,当然是骗人的。作为西市里最大的抠门怪,老魏对这笔钱,可是日也想,夜也想,想来想去睡不着觉。
裴范先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没有要紧的事,绝对不会登门造访。
“已经清点了一半,再有天,应该就能串好,交到寄物铺去了。”
“那就好!”
“那就好!”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等到都清点完毕,不要直接送到寄物铺,按照当初的约定,把我那份先送到市署来,你也看见了,市署里人人翘首以盼,都等着分钱呐!”
从刚才到现在,就只有这句话,魏伶说的是发自肺腑的。如果分钱不到位,他这个市丞也很难做。
“魏市丞既然提到了,那我就不能不说实话了。”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钱的事。”
魏伶也不傻,一听这口风,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忙上前道:“出了什么事?”
小心脏狂跳,魏伶紧张到了极点,就怕裴范先说出什么让他彻底绝望的事。
那样的话,他可如何跟市署众人交代。
裴范先很无奈,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把话说完。
“市丞,钱确实出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洛阳送来的货款,其中掺杂了许多恶钱,数量极多,等到全都清点完毕就知道具体数字了。”
“不过,我想,数量一定相当惊人,本来,我想直接去找张老板算账,和转念一想,魏市丞这边肯定也一直等着消息,所以就先来通气,想讨市丞一个示下。”
“欺人太甚!”
“这肯定是张老板的阴谋!”
为了听完他的话,魏伶一忍再忍,裴范先话音刚落,老魏就跳起来了!
他是真的跳了起来,裴范先都没发现,别看老魏年纪不小,弹跳力还真是特别的好。
相比分析学派的裴范先,老魏的目标就要明确很多。
这件事的责任人,肯定是老张!
钱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从洛阳起运的,只有他最清楚,现在钱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当然要找他算账。
“范先,你做得对!”
“对付这班奸商,你还嫩得很,我老魏有的是办法!”
说罢,他就要带着裴范先上门算账,裴范先哪能让他得逞。这事情究竟是谁的责任还没闹清楚,就去闹事,以后还谈什么合作。
“魏市丞息怒,我觉得,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年轻人,就是经验浅。
魏伶很不屑:“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你听我的!”
“我在西市做了这么多年,见了多少做生意闹纠纷的,无一不是乱成一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永远都扯不清楚,要想弥补损失,就要速战速决,绝对不能拖泥带水。”
来到大唐第一次,裴范先感觉,他被魏伶说服了。
确实,在应付商人这方面,老魏比他更有经验,他说的也很有道理。
魏伶继续劝说:“现在这笔钱运到长安已经有几天了,你怎么就能肯定,张老板一定不知情。”
“要我看,说不定他心里清楚的很,只是还想着蒙混过关。”魏伶负着手,在市署正堂侃侃而谈。
这一次,他抛去了以往财迷的丑样,终于在裴范先的面前,展现出自己精明的一面。
“那市丞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拿出态度,他是向魏伶真诚求教。魏伶却顿住了。
不过,这还确实是个难题。
恶钱横行长安洛阳,这件事在两市几乎是人尽皆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
老实说来,这些年,受了恶钱危害的商户着实不少,一般情况,摊上这种事,小商户的受损程度要轻一些。
毕竟,恶钱也是钱,照样能花出去,而且,长安城的百姓们也认可这种钱币。
一买一卖,完全没有障碍。
受害最大的,反而是城里的各位大户。他们一般营业额巨大,钱来钱往都是大进大出。
基数越大,受害也就越大。
明码标价的钱款,因为有了恶钱鱼目混珠,大缩水是不可避免的。对于恶钱的苦处,西市各大商户,皆是有苦难言。
小老百姓自然是无所谓,他们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