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请示了李弘,这才准备正式开审。
今天的李弘,特别的尴尬。
想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心里是既激动又忐忑,万一闹出什么事端来,可就是考验他的时刻了。
“裴舍人,你看,我们今天要怎么审?”给事中张勤远是个明白人,三人之中,唯有裴炎是天后专门指派过来审案子的,当然要先听取他的意见。
裴炎不说话了,说起这个案子来啊!
女魔头,你坑我!
他要早知道受审的是此人,就算病遁也不会接下来。
“当然要审,只要让他认罪就是了。”裴炎很淡定。
“认什么罪?”
“这很重要吗?随便编几条就是了!”
裴炎很纳闷,天后想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都已经赶走的人,为什么又给弄回来。
还要当庭治罪,她就不怕她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被牵连出来吗!
尤其是,背后还坐着李弘呢!
“裴舍人,断案怎可凭空捏造?”魏素说道,裴炎见他一脸严肃,两眼怒瞪就知道,和他不是一路人。
“是不是捏造,你一会自己看好了。”李弘没做声,今天的宣政殿上,裴炎最大。
“带周国公上殿。”
自从被关到大理寺,这还是贺兰敏之第一次见到太阳。他经过宣政殿前长长的台阶,来到殿门前。
稍作停留,抬头望天。
阳光真好!
奢靡浮浪,日夜沉醉温柔乡的贺兰敏之,从没想到,他也有眷恋阳光的时候。
可惜这样的美好,以后估计也看不到了。
贺兰敏之被带进殿,毫无畏惧,状态悠闲,随意坐下,一点体统也没有。
打眼一看,就捕捉到了李弘的身影。
姨母还真是……狠心之人。
裴炎瞪了他几眼,见他没有反应,便端起了架势。
老子坐在中间,就是最大的!
他挺直了腰背,说着就要起范。
“大胆贺兰,公堂之上,岂容你造次!”
“还不快坐好!”
洪钟一般响亮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凭空而出,威吓力十足,稀松无赖,抱定了破罐子破摔精神的贺兰敏之,都被吓了一下。
精神了不少。
裴炎惊了,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怎么让这人抢了先?
魏素才不管裴老贼如何看他,只要他出现在朝堂上,这里就是他说了算。
“周国公,御史上书,参奏你干犯大逆,大不敬之罪,你可知罪?”
这些罪名真是不得了!
贺兰敏之所犯之罪,十项不可饶恕的首恶,就占了两项。
古代刑罚粗浅不细致,所谓十恶不赦的大罪,真的罗列出来,更像是一些虚无缥缈的罪名。
何为不孝?
何为不义?
都是名义上的,想抓实证很容易,贺兰敏之笑笑,特别无奈。
姨母想把他弄死,就直接动手好了,为什么还要拉着他来受审呢?
该不会就是给他表演的机会吧。
“我认罪。”
魏素笔端一顿,居然这么快就认了?
“仔细说说。”
还让仔细说?
魏素理所当然的表情,让裴炎无语凝噎,看来,对宫廷里发生的事,他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视线转向贺兰敏之,他也有些难堪。
原来,脸皮这个东西他还有,裴炎感觉,担了这份苦差事,也是有好处的,能见识了不少新鲜事。
三法官的身后,太子李弘支棱起身子,两眼冒绿光。
热闹要来了!
“裴舍人,你说我该说明白吗?”
我怎么知道!
这厮害我!
裴炎冷气倒抽,吓得魂都快没了!
贺兰和裴炎是有心灵感应的,裴老贼刚才贱兮兮的眼神,并没有逃过贺兰的眼睛。
他在内宫做的那些事,在场四人之中,恐怕只有裴炎最清楚。
贺兰现在有两个选择,直接认罪,等待斩首的那一天早点来临。
另一个选择吗,自然还是能蹦跶一阵,是一阵。
视线转向李弘,两人相差足有十岁,严格来说,李弘还是他的晚辈。
汝母杀吾母!
吾亦杀汝儿!
折腾,就是贺兰敏之做人的终极要义。
“听说太子殿下近来更换了太子妃的人选,可有此事?”
贺兰敏之自踏入宫廷的那一天,就以年少俊美知名,现在,他那双雾水氤氲的桃花眼,正死死锁定李弘。
至于三位法官,已成空气。
要坏事啊!
李弘……他不知道这件事!
裴炎也顾不上什么朝廷规矩,转头看向李弘,他脸上那种莫名其妙的表情,早已把他出卖。
“大胆人犯,认罪便是,莫要多言!”裴炎端起首席法官的派头,怒吼道。
贺兰看着魏素:“魏御史,你说我还说吗?”魏素向来刚正不阿,既然要审案,当然要调查清楚细节。
要不然就不要审讯。
可此事牵扯到李弘,他也有些犯难。
“说!”
“都说清楚!”
李弘发话了!
他怒目圆瞪,终于意识到,贺兰要说的事,恐怕不那么光彩。
因为母亲和妹妹的死,贺兰对李唐皇室,或者说是和武媚娘有关的人,全都恨之入骨。
以往,李弘虽和贺兰接触不多,但对此人的品性还有些了解。
要是想打击李弘本人,直接说他就是了,为什么要提起太子妃的人选?
况且,太子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