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见她一身男装被李烨送回来,身边只有个木头一般的桑雏,不见江萝的影子,心知她又是到外面去瞎混了,难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她就留在家里,再不许外出。
黄祀元也觉得她最近这阵子越来越不像话,定了亲的人,要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来,不光是丢脸那么简单,非常赞同妻子的说法。
黄玉馨暗骂舅舅是个猪头,害了她被禁足在家。要不是为了他,她现在哪里愿意呆在家里。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明白了,如果舅舅真的对白馥儿有意思,那就回来和父亲母亲明说,让他们把白家的底细查清楚。
舅舅说白馥儿是良家子,按道理,她替刘仁修办事,多半是已经卖身给刘仁修了。
大周律法里,卖过死契的人,即使被放了籍,也依然是贱民,或者是卖过活契,户部那里,也是有记截,她倒要看看,那白馥儿拿不拿得出她的良家户籍证明来。
她又把你父亲叫房中,向父亲阐明了那个叫白馥儿的女子与舅舅邂逅的过程,直言此女背景来历不清不楚,让父亲去候爷那里着人调查一下,也好让舅舅明白她的身份,不予为妻子的人选。
黄祀元沉吟道:“馨儿,此事不是你该管的,你舅舅的事自有你娘去操心,爹爹知道你是好意,若真如你所说,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今年春季西北大旱,冬麦全死在地里,逃荒的难民成千上万,恐怕又将起暴乱,现在正是候爷心焦的时候,怎可为了这些事,又去劳烦他。”
近期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倒把这茬给忘了。这暴乱一起,也是程国公府开始走向衰败的源头。
皇上派程晏的父亲程颐领着程家军去镇压暴乱,哪知适得其反,饥苦交加的农民揭竿而起,数量极为庞大,与程家军形成了相抗恒的态势,领头叫丁蒙的人占领平遥城,自立为王,大肆叫嚣着要领着这群穷苦之人直攻上京城。
有人匿名上书,程颐与丁蒙相互勾结,意图通过丁蒙叛乱,推倒大周皇权,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一封无任何凭证的匿名信惹得生性多疑的皇上龙颜大怒,怪罪程家军办事不利,下令驻守燕北的颜适带兵支援。
皇上将那封匿名书当朝宣读后,又下令程国公写下千字罪已书敬告后人。
八十高龄的程国公写完罪已书随即病倒,缠绵病榻两个月后离世,程晏的祖父承爵,成为新一代国公爷。然而,心结已然在皇上心中埋下,只待暴乱平息后,程家军班师回朝之时,收回虎符,再堪定夺。
为了不伤害百姓,程颐与丁蒙在西北的战事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秋天,大丰收之后,百姓仓中有粮,纷纷回家过上安稳日子,他终于顺利攻到平遥,丁蒙一把火烧了平遥城,把自己变成了一具焦尸,有关他于丁蒙勾结一事,死无对证。
待他回到上京,才知同年七月,自己的儿子程晏死在了江南水患之中,悲痛之余,交出虎符,誓不再带兵。
上一世,颜峻曾推测,这匿名信是假,上达天听的东西,岂会找不到根源,分明就是皇上忌惮程国公府的权势,自己捏造出这封匿名信。程家兵权在握,后人个个出类拔萃,如此下去,对大周皇权也是一种威胁,出手整治罢了。
因此,哪怕她早已洞知先机,这次程家的危难,也是无解。
国公府人才济济,不难猜出这其中的关键,程晏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倒也不可谓不是一招奇招,于大周危难之时,召集程家军旧部,短短几年,程家就东山再起,耀世荣华,无人能及。
程家的事与她关系不大,程晏假死之后,也是她与其退亲之时,程家有程家的无上谋略,她不想干预其中。
只是这白馥儿的事情,实在是耽误不得:“爹爹,候爷掌管户部,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此事干系舅舅的终身大事,也不是件小事,婚姻大事,需得知根知底,两人素不相识,一场邂逅相遇,若不及时查明底细,待到情深相许,那才是悔之晚矣。”
“你是说,怕你舅舅遭人骗?”黄祀元又觉女儿与他说的这些话分外刺耳:“你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别人家的姑娘提起亲事,就要羞成大红脸,你倒好,什么话也敢说,这脸皮厚得都快赶上城墙了。”
黄玉馨暗自腹诽,这算什么,她今日还去了男人们最爱去的长乐坊。
“爹爹,我与您说舅舅的事,您干嘛要扯到我身上?”她佯装生气。
黄祀元想起程晏那个惊才绝艳的孩子,深觉女儿实在配不上他,略感愧疚道:“罢了罢了,说了也是白说。”
北岭之事,刘氏已经知晓,现在刘仁修意欲抢夺,刘氏除了那日来劝说她,未对任何人提及,肯定是想着刘仁修一定会得手,太多人知道,反而徒惹麻烦。
她思虑良久,还是决定把这事先对父亲提及一部分:“爹爹,其实今日我还有件事,想和您说。”
“想说就说吧,放心,爹爹早就习惯了,无论从你嘴里你说什么话,也不惊讶。”黄祀元无所谓道。
不惊讶?那一会儿倒要看看他倒底惊不惊。
“你还记得去年,舅舅他给了我三千两银票这个事情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当时还是给了我转交给你的。”
“爹爹,我后来把那三千两还给了舅舅,让他在北岭买了座荒山,本来是想着在山上种些果子树,挣些产业,哪知后来,让人发现,那山里埋着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