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道:“纪家本是应该遣返京安的,但是京安已经没有落足之地。
十来年,很多事情都变故了。所以纪家就把家安在了老宅里扬州。”
扬州?
“其实说来,阿娘也不知道,纪家还有老家,还是在扬州。自阿娘出生以来,就一直在京安的宅子里长大……”
纪氏话语轻声温柔的,她的神色都是怀念往事,但目光却也没有对未来失望,紧接着又挑着扬州的趣事说了。
目前,纪家虽然得到皇恩大赦,但官职都没有回复,只是从贱级回归了良级,成为了普通百姓。
但也因此,纪家十余年在漠北的奋斗,都一朝抹为零了。
不过,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纪家源于扬州,而他们祖宅里也是藏了不少财富,往后想要富裕不是难事。
赵父拍了拍纪氏的肩部,然后道:“舅兄失了漠北,那他们有何打算。”
“我也问过兄长是否需要帮忙,但他们拒绝了。这还没多久,他们就在扬州置办了一个衣铺和一个田庄。
听我二哥的想法,他是想去边境从军。这些年来,他跟着漠北将军,也学到了不少。且他年岁已过三十,书籍荒废,为今之计,就是再走军路。”
纪氏说完,面对赵父担忧的目光,又肯定的点了下头。
阿坤和阿宝都保持着沉默,他们默默的听着。
“庭郎,我兄长那边,听说了我们的事情,他念着我这些年,觉得亏欠甚多,所以他们想给我们补办个婚礼,明了路子。
也好,往后要是圣上追究了我起来,也都说得通。”
“怎么通法?”
赵父摇头,分析了下形式:“户籍司新办理的户籍,有人像已经信息,而且我们儿女都那么大了。”
他讲得严肃了起来,惊得纪氏赶紧追问:“那当如何?”
其实阿坤也想着开口问,连着张口也还是不知道如何说好。
赵父道:“目前,新皇掌柜时日少,对于地方管控还不赶紧。今晚,我就私信一封给宋家,拖宋师帮个忙。
我们就以容儿多年流放途中,流落河下失忆了,被我拯救了,然后结缘成夫妻,今得圣上恩赐,受刺激恢复了记忆。”
赵父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于是当晚他就这么干了。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宋师在京安,如今状况如何。
曾经,印书之术是准备献给朝廷,但是没到三年,这印书就已经被他人识破。
也好在,宋师座下奇人异事居多,改进了印书,成就了活字印刷之术。
夜里刮起了一股冷风,书房里的灯光还在点亮着,赵父几次执笔又放下,再提笔,终究写出了一封书信。
信中所述,先是感激宋师三年印书分红提携,改善了赵家日子,得意积攒少许积蓄,攒下一些家底。
而后,又道了下江陵府城之下的状况,今从外部所看,天下已平定,问朝中是否也恢复往昔,朝政安稳。
再者,讲述了纪氏的身世,想着希望过个明路,避免他日被言官监察司追究。
京安城。
京安城里,即便是夏日炎炎,城中都人来人往。
新皇仁厚,让朝中官员看到了希望,也让百姓对他充满了信心,所以即便有少许流传,百姓也都只是听听论论而已。
此时,京安城万安王府,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面色都有些沉重。
一间房内的床铺上,宋师正安稳的躺着。
床边上,是施晏时不时的踱步,而侍候的下人,皆惊恐万分。
施晏,先帝悔恨不己,心中不安,叮嘱新皇要善待施家小儿,即边战长公主后代,故特封为万安王,万事千秋平安喜乐。
在先帝驾崩与新皇登基的冲击之下,万安王的封赏只是激起了一波秋水,又平静下来。
京安旧臣面对新旧交替,圣上连着几大措施之下,对于边站与万安王的想法都没有了,也不敢交涉和谈论他们。
万安,何尝又没有可能隐藏另一个意思。
其实,施晏几次拒绝,但新皇都没有理会,照旧遵先帝旨意,赐福,把宋师安置万安王府。
“王爷。”
突然,一个护卫从外边飞奔上前,紧张的开了下口,随即施晏昂起了脑袋,冷冷的说:“圣上不在,都统一唤我旧称。”
他并不稀罕这个王府和王爷,不过是施舍罢了。
“少主,太医在来的路上,被崔家郎君给撞伤了,故此来不了。”
护卫又道:“其余的太医,也都被各个妃嫔和世家以各种理由借去了。皇城之中,皆没有一个大夫。”
“请个城里的大夫。”
施晏快速的做了决定。
“是。”
护卫赶紧退下了。
施晏看着床上静静安睡的宋师,这景象多像前世的他。
那一杯酒,他没有喝,但没有想到,宋师误喝下了。
从他归京以来,都已差不多一年了,他也曾以为一切都改变了,但没有想到这毒隐藏了那么久,才于昨日爆发。
昨日,宋师突感心中胸口发闷,然后口中吐鲜血,瞬间晕厥。
施晏把了把宋师的脉象,很是奇特,有点生机,却又没有消亡,人又不醒。
他惆怅的闭上眼睛,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
“报,”护卫又归来了,“城中大夫听说是万安王府,不太敢来,怕那些小人找事。”
“李大夫,能联系上吗?”
他平稳的压下心中气火,又询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