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在她第一次给自己唱曲子的份上,他难得的没有打断她,任由她大开大合的吼来吼去……
独自在顶峰中,冷风不断的吹过我的寂寞,谁能明白我……
虽然唱得不成样子,可是这词倒是一下子唱到了他的心里头。
直到她唱完,他还怔忪的坐在那里,有点回不过神来。
谁能明白他,也没有谁能明白他……
就像他才是正经的嫡出的皇子,可是,无论父皇还是母后,最着紧的从来都是君怀南……
如果君怀南处处比他优秀就罢了,可并不是,他有勇无谋,心思简单,像个只长身子不长脑子的傻大个!
所以,他是靠傻大个征服父皇和母后的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确实赢了,他比不过他!
君北夜冷冷的想着,清冷的面容闪过一抹自嘲。
乔如星唱完,看见男人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感情的雕塑,深深沉沉,好像死了双亲似的,有点不爽。
她唱得这么不好吗,怎么一点反应都不给。
“皇上不喜欢?那我再换一首。”
乔如星一提真气,中气十足的一句吼,然后气吞山河的又唱了起来。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不分水天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嘿嘿全都有哇……”
一声嘿嘿能把脚下的地震得摇三摇,君北夜那一点愁怨思绪终于被这哇哇嘿嘿给震了个烟消云散。
眼皮跳了跳,看向她,低声道,“好了,你给朕住嘴。”
“好了吗,我一首曲子还没唱完,水里火里不回头哇,一路看天不低头哇……”
乔如星觉得还没吼够,难得得到皇帝的恩准可以吊吊嗓子,这个行宫里,人人小碎步走路,说话俱是细声细气,憋屈得很。
她今夜要将它打碎。
君北夜耳膜被她吼得生疼。
抬手捏了捏眉心道,“够了,住口。”
乔如星:“……”
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可惜的道,“皇上不觉得我这曲子唱得特别好,有一代名伶的天赋吗?”
君北夜睨了她一眼,冷嗤,“吼得像杀猪一样,谁给你的自信,嗯?”
乔如星:“……”
说话就说话,人生攻击可就没意思了!
“那是皇上见识少,不懂欣赏,我这是民族唱腔,懂?”
“唱得鬼哭狼嚎似的,什么唱腔又如何?”
乔如星:“……”
这是要一秒把天聊死吗?
如果她有错,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在这里被一个直男毫不留情的打击!
两手一拱,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民女告退!”
乔如星磨着小银牙就要起身。
君北夜胳膊一抬,将她的小身子压在了被单上,“朕让你走了吗?”
乔如星只能躺回了上头,无语道,“皇上,人生苦短,何必悲春伤秋,沧海桑田,蝴蝶飞不过沧海,咱们不过都是沧海一粟,美美的活得开心些不好么!”
君北夜两手撑在她的身侧,微微俯身,盯着她的双眸,低低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样才能活得开心。”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人的大部分不开心都是因为求不得。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同理,求仁得仁,所以幸福,若确实求不得,那不求便是。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乔如星非常认真的,把《金刚经》都搬了出来。
既是要给皇帝开解心情,便尽量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一点。
君北夜当然是知道这些道理的,只是,还从来没有人给他这般开解过。
很多东西,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
他从小到大,刻苦用功,处处优秀,不敢有一些懈怠,不过是想要父皇和母后多给自己一些关注,可渐渐长大方才明白,这些都是求不得的。
他就算再优秀,再天赋异禀出口成章骨骼清奇,也比不上君怀南背了一篇小课文叫他们开心。
他多年来孜孜不倦所求,却一直求不得,是以痛苦。
既如此,那便不求了吧。
确实求不得,那便不求便是。
他脑海里回荡着她的话,倒像是出窍了一般,沉沉郁郁的心情拔云见月,好上了些许。
君北夜定定的看着她,长长久久的注视着她。
她虽然一心只爱美美美,可确实是通透之人,怪不得活得如此潇洒恣意。
怕就是因为自己活得束缚太多,所以才会喜欢她这恣意的性子,万千美人入不了他的眼,只有她能牢牢吸引住自己的眸光。
身子微微往下,凑近了她的小脸一些,馥郁而冰凉的气息洒在了她的脸颊上,低低道,“乔美美,你倒是好手段。”
乔如星眨了眨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有点懵圈。
她不过就是看见他死气沉沉像是被全世界欺负了似的,所以好心安慰他几句,怎么就成了好手段了呢!
“呵呵,那个,手段说不上,不过是人美心善,拯救失……”
她话还没说完呢,便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因为男人忽的俯身,冰凉的唇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轻轻的,如蜻蜓点水。
好像有羽翼扇了一下她的心房,她平静的心房忽然就被撩得荡起了一圈一圈波光粼粼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