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晔垂眸,倚梦生从十三岁跟着他做事,这么多年来立功无数,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
可惜,却偏偏喜欢痴心妄想。
“我可以跟着你,给你杀人做任何事。但是,我的清白必须留着!”
当年的倚梦生即使身处囹圄,被人牙子打得满身血迹,也不断地向每一个意向的雇主重复这句话。
可当时看上她的无一不是奔着她的年轻美貌而去,谁会要一个弱女子当打手~
不过,正巧路过的他,觉得这个女人挺有趣,那双眼里的狠劲也不似作假,就买下了她。
事实证明,他没白花那几两银子,倚梦生确实是个非常合格的下属,办事快准狠且心无杂念,这么多年愣是只每年送一封信给那人报平安。
可惜做不长久,终究被那从一而终的痴心牵绊着。
司明晔回神看向倚梦生:“若你那哥哥早就成家立业,你又该如何?可会后悔?”
倚梦生笑着摇头:“我倚梦生此生最不会的就是后悔。既是自己做的选择,是好是坏心里还能没点数么。”
“你倒是看得开。”司明晔摆摆手,“下去吧,账本早些想办法到手,也能早点让你去团聚。”
倚梦生应声:“是,王爷。属下定竭尽全力。”说完,便离开了,清脆的铃铛声渐行渐远。
司明晔招了几个婢子进来熄了烛火,余烟袅袅,弯弯绕绕,消散在空中。
“可别让人失望啊。”低沉的慨叹。
再看莫望昔那边,因着从多宝镇匆匆离开,车队马不停蹄走了大半天,直到夕阳西斜,想来离多宝镇已经很远,大家才慢慢放松下来。
可这一放松,就容易困倦。吴狗蛋打着哈欠:“哥,咱们今儿要不先找个地儿歇下。想来那些杂碎也跟不上来!”
秦年点头:“嗯,确实也该好好休整一番。不过这附近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家,你去四处找找有没有平整的空地吧!”
吴狗蛋点着头又打了个哈欠,砸砸嘴,牵着缰绳就往前去。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很是兴奋:“大哥,前边有个山洞,我进去瞧了瞧,没有什么野兽的痕迹,里面干净又大!”
秦年立刻带着车队跟着吴狗蛋去了那个山洞,果然很大,而且洞门口还有一些垂下的藤蔓遮着,隐蔽安全。
“好啦,秦镖师你们也是辛苦了一路,快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正在烤肉的莫望昔看着仍然在看门的镖师们,“我做了不少呢,都来吃点吧。”
秦镖师抱拳:“多谢莫姑娘,但这儿毕竟是荒山野岭,这些肉的味道极易勾了野兽来!还是小心点为好。”
莫望昔看着吴狗蛋吞了口水却又附和点头的模样,有些好笑。
“秦镖师,要不折中一下,一半兄弟来吃,另一半看着。吃完了再换,如何?
我知道你们有干粮,不过那干粮干涩难咽,还是算了吧。”
一旁的莫奎吃的满嘴流油,自家姑娘真是贤惠!这烤肉也太好吃了。“对对对,你们都来尝尝,太好吃了。吃饱了才好干活啊。”
陈燕娣看着烤肉情绪复杂,以往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这才嫁出去多久呀,就这么会做饭了!
肯定是康王爷那个狗男人克扣了昔儿!
康王府就是个火坑!嫁过去怎么滴也是个主子,怎么就成了厨娘!都是康王爷这个没良心的!
陈燕娣越想越气,狠狠啃了一口肉,然后气呼呼地和莫望昔道:“妹妹,你离了皇城那个火坑真是对!”
莫望昔茫然……一旁的陈延云似乎被勾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随意找了个出去透气的由头出去了。
仪安自然随从。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林子里。
“师父,你不舒服。”这话仪安说得笃定。
陈延云藏在斗笠下的眼眸瞬间深邃:“多管闲事,回去吃饭,不必管我。”
仪安咬唇,攥紧拳头:“我不走,师父若心里有不痛快,撒在我身上消消气也是没所谓的。”
陈延云虽然是疯了一些,但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平白拿无辜的人撒气。
“不必,我很好,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回去吧。”
仪安不再多说,只是退后了几步,藏在了一棵树后,不再动弹。陈延云叹气:“仪安,你何必呢。”
仪安并不回答,站在原处盯着树干上的纹路。陈延云不再管他,径自往林子深处走。
虽然那个给他带来噩梦的男人已经不再对他造成威胁,但是皇城依旧是他心中的禁忌!是他不可触碰的阴暗。
原本,他并不担心自己被阴暗吞没,彻底成为疯子。但是现在,他不想这样,他想朝着莫望昔走向阳光。
“我不能失去她。”陈延云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
周遭很安静,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陈延云的呢喃很快就消散埋没在风中,不远处的仪安悄悄地探头,看着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师父……”
皇城究竟有你什么秘密。
无人知晓,无人回答……
“云大夫出去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去瞧瞧。”秦年就是个操心劳碌命,刚吃几口就开始担忧外出的陈延云。
莫奎拦住了他:“哎哟喂,老哥。这才几息光景,你别担心了,先安生把东西吃了。
来,喝口热乎酒!”莫奎把自己一直温在火堆旁的酒壶递给秦年。
秦年闻着酒香,也有些动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