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好气的说:“你又不是个姑娘家,不能以身相许,就别说这种话来!”
他倒像是生气了一般,不耐烦的说着。
沈言卿红了脸,他其实想说的是,做牛做马也必定报答的……
可谁知先生心里想的却是姑娘。
“先生还不曾婚配么?”沈言卿睁着一双漂亮的无辜大眼睛问着。
“你家先生我日日在这私塾里待着,如今又摊上了你,要教你学这学那的,哪儿有什么功夫去找姑娘谈情说爱!”
“对不起先生……”沈言卿又是自责又是愧疚的低下头。
孩子心里委屈的很,知道自己成为了先生的拖油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便说:“先生不妨和国公夫人说,让我自个儿回去好生学着,往后也就不劳烦先生了。”
“若是往后先生讨不到娘子,言卿……”他咬了咬唇,抬眸认真的看向易南辞:“言卿也终身不娶!”
易南辞一愣,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矮了自己许多,却又用着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承诺这的孩子。
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不过才十三岁而已,许是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太严重了,竟然让着少年心里这般愧疚。
一个男子,怎能一辈子都不娶娘子呢?
易南辞放下手中的药材,起身将手掌放在了沈言卿的脑袋上揉了揉。
叹了口气说:“不过随口说说罢了,你家先生我这般风姿卓绝的,随便招招手,这上京城里也有大把的姑娘朝我投怀送抱了。”
“故而我是不缺娘子的,倒是你,小小年纪,正经事儿不想,竟然想些风月之事来,着实不可取。”
易南辞一本正经的说着。
“……”
沈言卿是个老实孩子,分明是先生自己说找不到姑娘娶不到媳妇儿的,如今却又怪他脑子里想的事情不正经。
那到底要如何才正经?
还有五天便是大年三十了,街道上小贩们拥挤着吆喝,各家出来采买的丫鬟奴仆自是不在少数。
沈言卿下了学堂,随着易南辞学了好些天的功夫。
又日日泡着药澡,身子骨也强劲了些,沈思玉今日进宫,顺带着也把沈言卿给带进去了。
马车里,沈思玉看着这身材日渐强壮的少年,笑着说:“言卿这些日子好像长高了不少。”
他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但沈言卿不想让这些不相干的人知道自己在私塾里的事情,便低着头説:“一切都仰仗长姐和嫡母的照顾,言卿才能健康成长罢了。”
“你倒是嘴甜。”沈思玉笑着。
又温柔的摸了摸少年的头,替他理了理衣衫。
说:“今日带你进宫,你可害怕?”
少年一身浅色的衣衫,朴素的很。
“有长姐在,自然是不害怕的,长姐会保护言卿的,对吗?”
沈思玉漂亮的眼睛一眯:“自然!”
如果他不是沈青瑶的亲弟弟,也许自己会对他很好吧。
这般乖巧的少年,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的。
可惜了……她是沈青瑶的亲弟弟,而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他和沈家甚至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今日你会见到一个很重要的人,待会儿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明白吗?”
“言卿明白。”他听话的很,但沈思玉看不见的是,少年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
又是福泽殿。
阳光照射在匾额上,高贵华丽。
沈思玉站在门口停顿了片刻,便拉着沈言卿的手进去了,两人跪下行礼,福泽殿的那位似乎知道今日要来的人是谁。
早早的就在躺椅上等着了。
一头苍老的白发,满脸的褶皱,不见一点儿慈祥,只有满身的威严犀利。
“都起来吧,往后都是一家人,便不必如此多礼了。”
她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慈祥,苍老浑浊的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少年很严谨,低着头一言不发。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他果真听话的抬起头来了。
然而这一眼,便让这位苍老的太后瞳孔一缩。
像!
太像了!
他甚至比沈青瑶还要像他的母亲!
那个女人啊……自她见到她开始,多少年过去了,她的容颜也未改变过分毫。
少年虽说瘦弱,却也明眸皓齿,睫毛卷翘,他站在太后面前,竟然也没有丝毫紧张模样。
“你叫沈言卿?”
“是。”
“你可还记得,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沈言卿诧异的看向她,随后答道:“屠辛。”
屠辛。
他们的母亲叫屠辛。
当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太后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表情,真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如她那般处变不惊,淡然如风。
这个名字很陌生,便是起先娶了她为妾的沈弘毅,也是后来才知晓她的名字的,她算不得有多美,身上却带着一股难言的气质。
犹如藏在迷雾后的皓月,神秘朦胧。
“难为你来宫里走一趟,你母亲年轻时,哀家倒是见过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太后见过我母亲?”
沈言卿似乎很诧异,问着太后,太后点了点头。
记忆中那个女人,连皇帝也都不正眼瞧一下的。
“那我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沈言卿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他很小的时候,屠辛就已经死了。
太后眯起眼睛,笑的和蔼,却不知道那笑容里藏了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