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就很不是滋味儿。
总觉得那沈青瑶身上,有她看不透的东西。
“你来,便是要问这个的?”
“不是。”沈青瑶说:“阿瑶想和老先生做个交易。”
她知道,只要自己来城隍庙,这老先生就一定会出现。
老先生笑了笑,脸上的皮如同枯树一样,僵硬苍老。
“什么交易。”
“他可还活着。”沈青瑶问。
“当然。”老人点了点头,看向外面的马车。
说:“你似乎有朋友正在等你。”
“不是。”
“不是?”他又笑了起来,沈青瑶实在是人受不了这种尖锐刺耳的小声。
“那倒是可惜马车里的公子,一片心意了。”什么心意不心意的,在沈青瑶面前,狗屁都不是。
她只晓得,这世上谁对自己有恩,她便百倍偿还。
有仇,自然也是千万倍的还回去。
沈青瑶嗤笑一声,她心中已然明了,郅景舒还活着,那她的心就可以放下了。
“我要先生保我心中所求之人以及他的家人一生平安无恙。”
“老先生但凡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哪怕是这条命,她知道,即便是向陛下要了诉求,陛下也不见得真的会护住国公府安全。
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
这几日,她心中越发的不安,每每夜里,郅景舒上一世被万箭穿心的模样,总会出现在她梦境之中。
已经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也许是得到了不多,故而便患得患失。
老人眼神意味深长的盯着沈青瑶那张脸。
“夫人倒是贪心,人之一命,自有天定,该他死时,谁也不可阻拦。”
“可老先生并非凡人,此番也算不得是泄露天机,有违天道,对吧。”
“哈哈,你倒是聪明。”
他不是这城隍庙里供奉着的神明,他只是长在城隍庙外面的一棵老槐树罢了。
常年靠着城隍庙里的香火供奉,从他见到沈青瑶的第一面起,就知道她是逆了天命之人。
可这世上,究竟有谁能窥破天机,将人生生逆转呢?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要我保的那人,日后可是人中龙凤啊。”他摸着自己的胡须,穿的也是粗布麻衣。
一双深凹下去的眼睛如鹰隼般炯炯有神。
“不过……既是你的条件,我自然允诺,至于与你交换的条件,日后你自会知晓。”
说罢,那老者阴森的笑声就已经消散在空气中了。
沈青瑶回头,便看见站在城隍庙门口的蓝世惜和蓝袭月。
他双眼如墨,嘴角染着微微笑意。
“见过世子妃。”
沈青瑶收回眼神,往城隍庙外面走,白日里很少有人来这里。
“听闻世子妃明日便要出征了,我与兄长恰巧瞧世子妃在此,便过来问问。”
郅景舒失踪的消息,也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但无法避免,蓝袭月即便是担心也无用的。
“多谢。”
她话很少,上了马车就要走。
蓝世惜背影一凝,她好像变了。
变得不像是之前那个沈青瑶了。
“世子妃但凡有什么需求,尽管向在下提,我蓝家也想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
蓝世惜大声的说着,更是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
年轻的脸庞上,尽是热血。
“不必。”她还是那般的言简意赅。
算算时间,宫里该来人了。
“世子妃当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蓝家也不过是想出一份力罢了,怎的到了世子妃面前,倒有些热脸贴冷屁股了?”
蓝袭月很不喜欢沈青瑶这种眼高于顶的姿态。
仿佛谁也看不起似得。
沈青瑶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蓝二姑娘若真想出力,大可去陛下面前明示,何以到我面前来说呢?”
“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告辞。”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这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她身上所学功夫,尽是来自于郅景舒,许是重活一世的缘故,她心中多了几分杀戮之气。
平日里防守的招式,也都尽数变成了一击毙命的杀招。
现如今留在十三洲的,仅有五万将士,且大多数都是些老弱病残,染贼寇铁骑却有八万之多。
他们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靠近,是必要将十三洲最后的高望都拿下。
雨落无声,院中海棠花被一夜狂风骤雨打的枝头凋零,阮公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奴仆婢子们都跪着。
“世子妃回来了。”院子里寒风硕硕,即便是过了寒冬腊月,如今雨中也依旧带着细雪。
阮公公身后的小太监捧着一身铮亮漆黑的盔甲,翎毛飒飒,寒光凛冽。
“老奴已经等候世子妃多时了。”阮公公轻声道:“这盔甲,乃是兵部用上好的精铁打造而成。”
“看似繁复,却不是十分沉重,最是适合女子穿戴了,要害之处多为精妙,可保太子妃在战场上拼杀。”
这满院子里的人,皆是一脸悲怆神色。
连景舒世子都不能击退的贼寇,世子妃又如何能击溃。
国公夫人几度哭的晕厥过去,她儿子失踪了,如今连儿媳也要走了。
她缠身开口:“阮公公,此事当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了吗?”
阮公公摇了摇头。
“圣旨已下,君无戏言。”
“国公夫人还请静候世子妃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