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没有去见皇帝,是瑞王直接同皇帝说了此事。她也不敢多想皇帝听后是怎样的神情,总是是答应了。
因此瑞王当晚离宫时便带了沐容一道离开,沐容坐在马车里,望着外面昏暗的天色,感受着初秋微寒的晚风,心绪被吹出了些许凄意。
很快便开始有意识地调整心情,调侃自己“凄”个什么劲儿!嫁入王府做正妃耶,衣食无忧不说,日后有了孩子,她的孩子就是正经八百的“官二代”加“富二代”,孙子就是“官三代”加“富三代”——并且如果大燕朝不倒,她大概还可以拍着胸脯傲娇无比地说一句:“去特么的‘富不过三代’!”
这么划算的婚事到哪儿找去?
这么一想,更不必多留恋皇帝了——相较之下,若是嫁进了宫,最高的位份是正一品夫人。我勒个去,纵观历史,别说大多嫔妃留不下个名字、介绍不了几句话了,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很多人也不过在古籍中留下个谥号,后面再加个“某氏”,兴许再注明个“卒于某某年”……
哦,倒是也有极具传奇色彩的,比如杨玉环什么的……但她显然当不了那样的妖妃啊!
而……而且……杨玉环不是也不得善终吗!
心情略好了起来,毕竟是看到了前路一片明朗。
到了王府,她还是住先前养伤时住的地方。瑞王在这方面也挺君子,没因为过些天就要成婚便些动她,他把话说得明白:“安心住着,等着明媒正娶。”
于是沐容开始了在王府里的没心没肺、随心所欲、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惜龄兮和十雨回宫去了,没人陪她一起折腾,她不得不费神教身边的侍女玩“大土豪”。
白日里和侍女玩总是她赢,傍晚时瑞王来陪她玩……她就照例赢不了了。费尽心思都赢不了,只觉得这货的脑子不是一般灵。
是以连赢她很多天的瑞王幸灾乐祸:“得亏用的不是真钱,若不然你还没嫁呢,就把嫁妆输干净了。”
沐容垂头丧气地叠好棋盘,又将骰子收进了锦袋:“讨厌……就不信永远赢不了你。”
瑞王手支着额头笑睇着她:“嗯,等你赢。”
他们有得是时间一决高下,可以从锦都玩到瑞王的封地映阳。
“还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瑞王噙笑问她。沐容一歪头:“什么?”
瑞王说:“娜尔要来大燕了。”
“……啊?”沐容一怔,其实娜尔离开大燕没多久啊,这个时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飞机高铁那叫一个快,想去哪儿买票就走——买票就走碰上跨国多半也得等签证不是?
这马车来回的……累不累?
“娜尔听说你要嫁我了,就要来凑热闹。”瑞王轻打了个哈欠,“本是要来锦都,我让她直接去映阳找你去。”
沐容对婚后的生活还是有些期待的,就算不是十全十美,也有足够吸引她的事情。比如映阳的美景,听说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尤其是冬天下雪的时候,皑皑白雪铺满整个桓州城,宁静致雅。
是夜,沐容托着腮坐在廊下,望着月色幻想着——其实她本来就是脑洞大,异想天开的时候很多,幻想这种“文艺”事的时候却很少;只是进来心神太乱,总有一种隐隐的不甘在她心里涌动着,让她生出“不想嫁”的念头。所以她就迫着自己去想这些婚后会发生的美好的事来说服自己,想着想着就成了习惯,且还确实很具说服力。
雪时的月色应该也很美……月光是种很神奇的东西,洒下来映出的月色会有些不同,有时只是苍白,有时是暖暖的黄,还有的时候甚至有淡淡的蓝色——所谓“月白色”。
脑海中却毫无征兆地划过另一种蓝。那也是很柔和的颜色,温温润润的,光华内敛,美得勾人心魄。
月光石……
沐容心里一沉。
“陛下。”冯敬德一欠身,轻劝了一句,“时候不早了。”
“嗯。”皇帝一点头,思量了一会儿,将手里的一物交给他,“去寻个好工匠,打个镯子,瑞王大婚的时候送王府去。”
是贺礼。当然,谁都听得明白,皇帝说的虽然是“瑞王大婚的时候送王府去”,实际上这镯子么……当然是给王妃的。
冯敬德接到手里一看就惊了,好大一块月长石,质地还极佳。平时多能见到月长石做的手钏,但这个……直接打个镯子完全够大啊!
他甚至不知道这么个宝贝是什么时候得来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亏得他还是大监。
回想一番,冯敬德有了些猜测,又觉得不太可能,便试探着问了声:“陛下,这是……靳倾献进来的?”
没听说靳倾产这个啊……
“不是。”皇帝轻一笑,“七夕那天,带沐容去逛庙会,偶然碰上的。她明明喜欢,买了给她又不肯要,这回……当贺礼送了吧。”
冯敬德听得说不出话。那天,皇帝带沐容去逛庙会,本有意好好和她说说话,再道个歉,理应要逛很久。可在集市门口等着的冯敬德,不过两刻就见二人出来了,全都沉默不言,先送了沐容回王府,皇帝也就回宫了。
谁都知道这必是又闹得不愉快,又不敢多问具体怎么回事。
但冯敬德又确信一件事,缺心眼的沐容必定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有庙会——这明明是新年才办的,再牵强也顶多是清明花朝凑凑热闹,七夕一个“女儿节”,哪有办庙会的道理?
是皇帝翻了她那本子知道她想去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