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去致远书斋。”季卿道。
元宝应了一声,便赶着马车启程了。
季卿想想这段时间都已经去了致远书斋多少次了,一时倒是有些失笑,她这十年来都鲜少出门,如今算下来,去得最多的地方除了杏花胡同这宅子,就要数致远书斋了。
不多时,马车在致远书斋外停了下来。
元宝赶着马车去马厩,季卿则带着忍冬和冬青进了书斋。
之前那次来这里,是为了拿到奖励的房契,所以是按着系统的指示直奔书架的,都没来得及在致远书斋里好好看看,如今仔细一打量,季卿才发现这十年来致远书斋无疑有了极大的变化,就如元宝所说的那般,不仅仅只是卖书而已。
越过一个个的书架,季卿来到了卖文房四宝的区域,这里果然摆着各种各样的纸张,麻纸、宣纸、竹纸等等,应有尽有。
在看到某个区域摆放着的各色花笺时,季卿微微顿了顿。
一名跑堂的小二见着季卿停在那些花笺前,连忙笑着招呼:“这位姑娘可真是好眼光,我们书斋出售的这些花笺,可是郭氏纸坊今年才新造出来的,京城各府的小姐可都极为喜爱呢!”
这话倒是不假,这些花笺因为颜色不似普通纸张一样单调,确实在京城的贵女们之间流行开了。
不过……
季卿仔细看了看这些花笺,虽然颜色众多,却没有一种与她手里的信笺纸颜色一致。
真要比较起来,季卿手里的信笺纸,比这些花笺还要上乘一些。
随意翻动了一下那各色的花笺,季卿故意挑刺:“我看这花笺也不怎么样,颜色不够亮,纸张的材质也不够好,就没有更好一些的吗?”
那小二闻言面上带了些难色,“姑娘,这些花笺已经算是上乘了,若姑娘还不满意,那只有去郭氏纸坊问问了,郭家的大姑娘手里,说不定还留着一些好纸……”
这话叫人一听就能知道,这郭家只怕还有些故事。
季卿微微一顿,然后道:“这郭家的大姑娘,难不成还有什么说法?”
话说完,季卿偏头看了忍冬一眼。
忍冬会意过来,自荷包里取出些碎银子,塞到了这小二的手里。
“姑娘您太客气了!”小二乐得眉开眼笑。
随后,将郭家的事细细与季卿说了。
郭氏纸坊在京城亦是极有名气的,早些年郭氏纸坊最为兴盛的时候,京城各书斋里都有郭氏纸坊的纸卖,而且郭氏纸坊造的纸还要甩其他纸坊一条街,引得不少风雅之士对郭氏纸坊的纸极为推崇。
不过,那是以前的老黄历了。
这近十来年,郭家年轻一辈都不怎么成器,没能把老祖宗传下的技艺学到家,倒是郭家的大姑娘在造纸一事上极有天分,前些年这位郭家大姑娘还仿着有名的松花笺制成了一种色彩鲜艳的笺纸,这种笺纸正是放在了致远书斋寄卖的。
“听我们掌柜的说,郭家大姑娘制成的这种笺纸才一拿过来,就被正巧过来闲逛的安国公打包买走了……”小二道。
安国公。
季卿的心头突地一跳。
小二继续道:“原本掌柜的还想着与郭氏纸坊合作,大规模的售卖这种笺纸的,谁知道自那之后,郭家大姑娘突然就嫁了人,郭家其他人也不会制这种笺纸,这件事便也就这样搁浅了……”
“那……”季卿问道,“你可知郭家大姑娘制出来的这种笺纸,都有哪些颜色?”
这其中,有没有她手里那封信所用的淡绿色的信纸?
小二闻言摇了摇头:“这个小的就不知了,小的也是听掌柜的无事时说的闲话,那些纸有哪些颜色,别说是小的了,就是掌柜的,只怕也记不清楚了,毕竟这都过去了十年左右了……”
十年。
季卿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就找准了方向。
见季卿似是对郭家大姑娘制的这种纸很有兴趣,小二想了想,道:“姑娘若是感兴趣,倒不妨去郭氏纸坊问问,郭家那位大姑娘命有些苦,前几年丧夫成了寡妇,好不容易守满了夫孝,夫家那边的人欺她膝下没个孩子,往她头上泼了脏水不说,还把人从夫家给赶了出来……”
郭家大姑娘嫁的夫君少年时便丧父丧母,身子骨也不好,要不是靠着爹娘留下的几亩薄田,只怕连药都喝不上。
按说郭家好歹也有这么大一个纸坊,多年的积累下来,底蕴也算是深厚了,郭家大姑娘作为郭家的女儿,就算要说亲,也该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才是,也不知为何竟是嫁了这样一个夫君。
这不,郭家大姑娘进门没几年,她那夫君就撑不下去了,只留下郭家大姑娘一人,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虽还有个遗孀,但在郭家大姑娘夫家那边的人眼里,这就是绝户了,他们会寻个理由把郭家大姑娘赶出家门吃绝户,还真不难想象。
小二说到这里,也是感慨不已。
季卿听完郭家大姑娘的事,谢过了小二,这才又领着忍冬和冬青出了致远书斋。
“姑娘,我们这就要去郭家吗?”冬青问。
季卿摇了摇头,吩咐候在外面的元宝把马车赶出来,自己则和忍冬冬青一起,在致远书斋门口等着马车。
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元宝赶了马车出来,却等来了一声原本应该熟悉,但又因为多年未曾听见而觉得有些陌生的声音。
“如意!”
这是一个女声,从声音中就可以听出来,声音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