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他是用笔记述而不是录制视频,徐获就知道他还想隐瞒更多,于是直截了当地问:“怀孕的异种是怎么回事?它们也是由010区人退化而来。”
这里他故意模糊了异种的概念,尽管他不确定来时看到的异种是不是010区人,而且也只见过那样一只怀孕的异种。
这次送来的不是消息了,而是一件可以跨区通讯的道具,写明“出借”。
徐获拿出来打开,经过将近半分钟的等待后,前面才投射出了月季花古堡那边的情况。
邓博士的状态实在算不上,他被强制固定在一把金属椅上,除了双手,腿、脚、脖子、胸腹,全都被金属条框着,每个地方都只留给他一个很小的活动空隙,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他的脑袋上还吊着一个装满水的气球,时不时掉下来一下——伤害性不大,就是有点侮辱人。
吊着气球的人没有出境,不过被捶了一下后,邓博士才满腹怨气地道:“我怎么知道异种怎么怀孕的?你应该去问生物学家啊!”
徐获体谅他被人捉弄的心情,于是道:“你不想说也可以,我要是通不了关,一定先通知冬先生把实验室卖了。维修古堡每年都要大笔开销,他肯定乐意代劳。”
冬先生闪现在镜头中,礼貌地询问邓博士是否要关闭通讯。
邓博士气得直咬牙,狠狠剜了冬先生一眼才说:“异种的确有一部分是人退化而成的,但这个比例不会超过三分之一,成为异种的人通常不能生育下一代,因为身体的变异让其中的大部分丧失了性冲动,例外的小部分往往又不具备繁衍条件,所以你说的010区人退化成异种后怀孕的几率接近于零。”
“我还不清楚你的套路,要么你说的是假话,要么你看到的怀孕异种只是普通的变异动物。”
“下次编瞎话之前参考一下游戏资料!”
“那恒星医药在做什么?”徐获打断他,“他们不会真的只是来找找原因吧?”
哪怕是为了验证黑荆棘病真的可以让010区人彻底失去生育能力,恒星医药也会选择不同的目标做实验,初发病的人、病重的人、退化的人,更甚者异种也不是不可能。
“退化后的010区人在机体上是不是又出现了别的变化?”
邓博士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你可真是个魔鬼。”
顿了顿他又才道:“当初团队里的确有人提出用正常人和退化后的010区人进行精卵交互,但这个方案没有被批准,因为从当时受精卵的着床率来看,即使父母双方都挑选发病不久的相对健康的人成功希望也非常渺茫,更别说已经退化的人,他们的身体状态更糟糕。”
“另外,在很多医药研究者的眼中,退化人虽然不能再算是人,但也做不到把他们彻底当做动物看待,而无论他们是人还是野兽,利用正常人和他们繁衍都是毫无底线的行为,一个正常人都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更别说一个从事医药行业的人。”
“打破底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游戏世界充满危险,每时每刻可能都在发生让人难以接受的惨事,但在明面上要讲规则和底线,什么东西可以模棱两可,什么东西绝不允许,这是所有人都要遵守的,一旦光明正大打破底线,这个世界的文明秩序会以最快的速度崩塌——因为在很多分区,法律和道德已经无法维持社会稳定,秩序由强者维护,而人心底线的崩塌如果不能受到来自同为强者的群体的谴责和围攻,社会的最后一块基石将会碎裂。
徐获不否认邓博士的话,但他听完之后还是道:“有人打破了这个底线,是吗?”
邓博士的脸一秒扭曲起来。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徐获没有理会他复杂的心情,“给你药剂的朋友还在010区吗?”
邓博士冷笑一声,“人早死了……”
谁知话还没落音,徐获便连续发问:“确切吗?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联系你又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关掉关掉!”邓博士立刻叫冬先生,“实验室我不要了!我绝不会出卖朋友的名声来换取好处!”
水球啪嗒一声掉在他脑袋上,破开后里面的冰水浇灭了他剩下的话。
“谢谢。”徐获对没有出现在镜头中的人道了谢,又对邓博士道:“我不要你朋友的隐私,名字也不必,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做的研究就行了。另外我可以保证对你朋友的信息保密。”
见邓博士闭紧嘴巴一副拒不配合的姿态,他补充道:“你应该明白,不是没人知道就代表这件事他没有做过吧。”
“他在行动的时候无非两种心态,一是压根不在乎名声,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想用这件事的成功挽回一切。”
“他的行为算是侧面证实了你的话,底线的确不能打破。”
邓博士一瞬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精气神连同脾气一起干瘪下去。
“他的所作所为我不评价,作为朋友,我理应诚实守信。”
“不过他的确应该是死了,过去三年没有任何联系。”
“人死了,010区的情况没有改变,证明他失败了。”
“至于他的位置,他只提到过一次,说结识了一个脸上有黑蛇刺青的玩家,跟着去了对方的安全区。对方愿意支持他的实验。”
“其他的你自己查,我不知道。”
“倒不必这么惋惜,”徐获道:“对方既然给了你药剂,大概率已经摸到了方向,可能只是不够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