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周遭蛮荒,一眼往过去,除了荒凉能形容这场景,再没有其他字眼更贴切了。
李阙紧紧地握住裴月蘅的手,安慰道:“没事,有我在呢。”
裴月蘅反手握住他的手,心真的就定了下来,他们现在的处境跟刚刚的比较又有何差别?
无非都是深陷幻境中,也不知道现实中如何了。
*************
彭城内,宇文成已经在将军府内等了好几天了,可是依旧没有等到李阙归来的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的女儿,为了李阙牺牲了,李阙难道不应该跟他解释解释吗?
他宇文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虽不是男儿身,可更胜男儿,他的玉冉,一直都是他的骄傲,他的心肝。
没想到他回来了,得到的消息,居然是他的女儿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没有人可以理解,他多希望死掉的人是他,他的女儿心比天高,雄心壮志还未实现,便牺牲在半途了……
李阙,明明答应要好好照顾他的女儿的,为何没有做到?他为了李家,付出良多,而李家,居然一位女子都护不住,他死命护住李家,护住天下又有何意?
“傻玉冉,天下好儿郎何其多,你又何必执着与李阙,你啊,就是太倔强了。”
宇文成抚着小巧的灵牌,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发丝,喃喃道:“玉冉放心啊,爹回来了,没有人再可以欺负你,你受的那些委屈,爹都替你讨回来。”
窗外刮起威风,宇文玉冉闺房外的铜铃作响,声音悦耳动听,宇文成听到这声音,激动地站起身,小跑出去,身上哪有什么大将军的威虎气势。
“玉冉,是你吗?是你回来了,是吗?”
但回应他的,依旧是那道铜铃的响声,再无其他声响。
宇文成瘫坐在门槛上,望着上头摇动的铜铃,怔怔地发呆,浑浊的双眼落下了眼泪。
玉冉啊,都怪爹,是爹没有好好护住你。
“将军。”何伟见宇文成在沉思,他内心一抽,将军回来后就一直在小姐的闺房内,总是这么发呆着,他看着,也觉得心酸得很。
“老何啊,有事啊?”宇文成大手一抹,收起眼泪,问道。
“老大哥,是我。”封建从何伟身后站出来,拿着两瓶酒晃了晃,说道:“家里也没有个人陪喝酒,我就擅自做主前来找你了。”
“老何,你下去吧。”
“得嘞,我下去给你们安排些吃的。”
何伟看着头发都有些花白的二人,眼睛一酸,这两个人,以前是彭城的风云人物,脚下跺一跺,彭城都要抖三抖。
这一趟回来,何伟发现,这两个人的背变得佝偻了,头发啊,也花白了很多,脸上的沧桑越多了。
他们老了。
彭城娇贵的小郡主跟小少爷出了意外,打击到了历经沧桑的两个大人物。
“坐吧。”宇文成没有起身,拍了拍了门槛,示意封建坐下。
封建席地而坐,打开酒壶递给了宇文成,自己径自喝下,苦涩的酒入喉肠,越发酸涩。
他内心的苦,说不出来啊。
“不要喝那么猛。”宇文成见封建猛得灌酒,劝道,“不是年轻时候了,不服老不行啊。”
“我这心里苦啊!”封建锤头顿足,他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过,听说死的时候还是个雨夜,那时候的儿子,得有多害怕,他每次做梦都梦见封俊死前的场景,醒来时,眼泪都浸湿了枕头。
封建没娘,从小他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封俊长大,他想象过封俊去世时的场景,觉得他的儿子,死,也是死在战场上,有军旗覆盖归来,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他曾经也怪过宇文玉冉,可人都死了,怪又有什么意义。
他跟宇文成,不过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罢了。
宇文成见封建眼泪纵横,没有再劝,拿着酒壶轻轻碰了碰封建的酒壶,“喝吧,今日我们便不醉不归。”
封建笑了笑,仰头灌下去,他现在就是求一醉,他想醉,醉之后便不会在梦见儿子了,就不会再想儿子,他就想好好睡一觉。
“封建,我宇文家对不住你,我给你道歉。”
酒过三旬后,两个人都有了醉意,很多憋在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
“将军啊,别说什么对不对得住了,这都是命,我不怪任何人,我就是遗憾,我遗憾我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小子啊,他就是……”苦命。
话还没说完,封建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说了,喝酒。”
封建抹了抹了脸上的泪水,重重地拿着酒壶相撞,“喝酒!”
“老将军啊,听说你要去找陛下?”封建倚靠在门拦上,带着酒意笑道:“对,咱啊,都该把账算到李阙的头上,若没有李阙,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若没有李阙,咱们说不定还能成为亲家,说不定现在都有大胖孙子抱了。”封建望向远处,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儿媳在不远处逗弄着大胖孙子,他的嘴角上扬了几分。
“是啊,都是李阙,我是要找他,今天就得找他,就算是我无理取闹,我也要替玉冉讨个公道。”
宇文成站起身子,许是蹲的太久了,血液无法回援,也许是醉了,他险些站不住。
封建赶紧将他扶住,打趣道:“你这站都站不稳,还找陛下,我看你啊,没走两步就得倒下,不